小巴: <二>

<二>

「最後那次比賽…」獨眼李頓了頓，望向遠處「桃色小館」的招牌，神情嚴肅，像是在回憶著甚麼
「最後那次比賽…其實我們四個都不是冠軍！」獨眼李吐出石破天驚的一句
「甚麼？！」我失聲驚呼
「自從那天在公路上見到了他，我們才知道自己的渺小。」獨眼李語嘆了口氣
「他是誰？竟然比你們四個還快？你們不是都有超凡入聖的技術嗎？」我追問
「哈哈！在他面前，我們的那些技術都變成小孩子的玩意了。」獨眼李倒是很看得開，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輸了
「那他到底是甚麼人？」





「他不是人，是神。」獨眼李眼神流露出無比的敬意「車神，巴司光年。」

「車神，巴司光年。」

簡單的一句話，卻如魔咒般深深印在我的腦海。
自此以後，每次踏上小巴，我都有種既興奮又緊張的期盼。
期盼著一睹「車神」的風采，一睹「車神」這個「傳說中的傳說」。

10:06pm，旺角上海街朗豪坊路段。





我輕輕跳上小巴，車上十五個座位被人佔據，只剩下一個空位。
正正是司機背後的座位。
我走到司機背後，付完錢，然後坐下。

抬頭見到時速計下面如常貼著「車未停定，切勿離座。」的告示。
然而，有一樣奇怪的東西是別的小巴沒有的。 
那張告示下面，還黏著別一張紙條，寫上觸目驚心的字句。

「驚告：孕婦與心臟病患者，請匆程坐此車。」





我沒打錯字，那張紙真的那麼寫著。
觸目，是因為司機的錯別字；驚心，是因為紙條上面的內容。
即使是「四大天王」，也不過在門邊掛幾個塑膠袋。
到底是什麼人有那麼大的口氣？難道是…

「司機，人都到齊了，怎麼還不開車？」坐在我身後的男乘客開始不耐煩
「還要等一樣東西。」司機用堅決的語氣說
「甚麼？」男乘客怪叫了一聲
「最好的時機。」

「最好的時機。」這句話，就像仙女的神仙捧一揮，解除了我腦海的魔咒。

其實獨眼李那天在站頭除了讓我知道「車神」的存在外，還給我看了一樣東西。

「過來看看。」獨眼李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又一張的佈滿皺痕的紙





紙張一行一行，密密麻麻寫著相同的字跟符號。
頭半張紙每一行的最左端是寫著「旺角」，最右端寫著「元朗」。
後半張剛好相反，左端是「元朗」，右端是「旺角」。
在無數的「旺角」跟「元朗」中間，擠滿一個又一個圓圈，有紅的，也有綠的。

「這是甚麼東西？」我問
「車神的手稿。」獨眼李答
「看不明白。」我說
「這代表旺角的站頭。」獨眼李用手指了指「旺角」兩字
「而這代表元朗的站頭。」獨眼李又指了指另一邊的「元朗」
「那中間的那些圓圈呢？」我又問
「一個圓圈就代表旺角和元朗路段上的一支交通燈。」獨眼李手指一掃，掃過圓圈
「遇到紅燈時就塗紅色，綠燈就塗綠色。」
「而車神就透過逐點的時間調整，朝著全行綠燈這目標，一步一步走著。」獨眼李肅然起敬





我目瞪口呆，完全說不出話來。

交通燈一直是阻礙小巴司機飆車的絆腳石。
無論當時的車速是快是慢，碰上紅燈，還是得停下來。
紅燈往往點住了小巴的死穴，讓它們動彈不得。

但交通燈也只不過是機器，紅綠燈交替的時間差，是可以算得出來的。
燈位與燈位之間的距離、每支交通燈紅綠的時間差、小巴的車速等因素組成了一條複雜的程式。 
然而程式破解了，也就能「巧妙」地避開紅燈，偷取時間。

「車神」憑藉在公路上無數次推敲演練，然後抽絲剝繭，終於漸漸找到了…

「找到了甚麼？」我問
「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