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把黑色的雨傘,在飄雨之下打開。

天氣反常、春天遲遲未有到來,一場春雨卻先一步來到。

一個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人正肅然。

J以決策長的身份、向眾人作了一簡短的致辭、棺木的下土儀式便開始。

狂刀以前的小弟人數眾多,此刻僅有幾位有頭面、而又知道他使徒身份的兄弟從廣州下 來,送他最後一程。



場面落寞、冷清,卻沒有失卻對死者的思念之情。

一個穿著黑色洋裝的少婦、手抱著孩子;她身後一個光頭的男人為他打傘。

正是玄空跟張伶二人。

此刻玄空尊重了喪禮的儀式,特意脫下了那件破破爛爛的僧袍、穿上了一身黑色西裝, 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般。

看著那口棺木,不發一語。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哀傷,在外人看來,實在有點奇怪。

不過,也不意外。

即便連她的義兄也看不穿她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玄空見他義妹如此,也是有點痛心。

此時,嬰兒發出一些輕喊聲,使得張伶有了反應。



她的手輕撫著孩子的臉、在察看她的寶貝兒子時,臉上才流露出一點感情。





一間被隔離的病房。

這兒,全天候有人看守著。 一個年輕的男孩,便在此處居住。

他待在此處....也有三個月了。

不過,此時的隔離病房,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這短短三個月、他從一開始的不安份,已變得淡然。



看守的黑衣人對他也慢慢建立起交情,是以此刻,在不少人都出發參加喪禮的時候,讓 他出來「放風」。

而這男孩唯一目的....

便是來探望她。

躺在氧氣箱的楠芝,因為太長時間沒有進食的關係,顯得格外消瘦;讓原本已不長肉的 楠芝更加惹人垂憐。

男孩看著她,也有點揪心的感覺。

也許這些時日,楠芝一直活在他的幻想之中,令她變得更不真實。

讓本已無可可挑剔的她,變得更加完美動人。



是以男孩看清事實,有種難過、有種失落。

主要,也是因為楠芝在這裡長眠不起。

「楠芝........」

男孩在幻想中已叫喚了她數百遍、初次叫喚楠芝的名字也絕不生硬。

「你幾時....先會醒?」



這場喪禮其實舉辦得很急,公會方面,實在沒有太多時間處理。


—他們正在打仗。



與血魔打著這場仗。

而他們一貫的方式便是盡快完成對逝者的悼念、了卻往生者的煩惱,繼續面對前路,保護大眾。

阿敏呆望著正下土的棺木....

她全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所有事都往她身上壓,她喘不過氣來。

看著父親蓋棺、下土....她很想大聲哭喊。

可是身邊,沒有一個能夠依靠的人。



她的身邊.....沒有親人。

這兩天時間,公會、阿敏自己也聯絡不上自己此刻身處外地的嫲嫲、舅父... 她很擔心是不是連他們也出事了。

但...她能怎樣?

父母雙亡,早已令她墜進痛苦深淵、無法自拔:她連假設的勇氣都沒有。

她騙自己,嫲嫲她們是突然有事才沒法回應。

她逼自己相信。

諾亞站在她的身邊。

他們中間夾住了一個阿蝶。

任何一句安慰說話,諾亞覺得說來也只是徒然....

她怪責自己,確是不無道理....

諾亞也沒勇氣去承擔這份罪孽。

這種尷尬,這種隔膜....

到底何時方會消失?





「做咩呀MOMO ....?」

導盲犬往一條窄巷猛吠,似乎發現了些什麼,牠急不及待,想要追上去。

牠的主人,這留著長長頭髮的盲女,但覺她的愛犬異樣激動,也不知怎麼回事,便隨牠的腳步,走進巷子。

走了一會,來到巷子中間,一個土字形般分開導盲犬MOMO停了下來,向著前方低吼示警。

女主人顯然第一次遇到自己的犬隻出現如此情況,登時有點不知所措。

「咩事呀.....MO...MO?」

盲女本要俯下身來、想親近下MOMO,看看牠有什麼問題....

然而,盲女的感覺,也遁著導盲犬吠的方向感到有異....


一個戴面具的男人正朝著她走去!

盲女轉了一半身、打算往後面離開....卻發覺原路進來的巷子...

同樣有人的氣息!

一個臉色慘白的嬌弱女子守在入口、封住了入口.....

盲女的動作停了下來,一時間呆住了。

她沒有過份驚惶、沒有尖叫、沒有試圖逃走。

只輕輕用手撫掃著導盲犬。

MOMO...........

盲女指著唯一沒有人的那個方向,囑咐她的導盲犬:

.......Run。


男孩仍然留戀著箱中人。

黑衣人見時間也差不多、向他招手。

男孩臉帶不捨,轉身離去....

那個久沒生氣的氧氣箱內,那個他魂牽夢萦的睡美人..........





醒了。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