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武俠，前傳終] 蒙面魔王: 終南之殤 (玖) - 黃雀在後

黃雀在後
 
        終南山的夜風刮得清勁，落葉蕭瑟，潛藏著不尋常的殺氣。
 
        眾人已察覺那尖嘯聲並不是風，風聲絕不會刺耳如此。
 
        那是劍，如風的劍勢。
 
        劍隨聲至，一道劍影自堆疊的屍骸中急射而出，猛疾如電，快若奔雷，直刺楊究時。同時左流雲的身法亦絕不慢，倏忽間身子已搶至楊究時身旁，朝那道劍影急打一掌。左流雲此著是為了將劍勢拍歪。豈料那道劍影忽然一沉，居然避過了左流雲一掌。
 




        此時眾人才勉強看清持劍人的身影。
 
        那劍手把劍一挑，銀芒暴綻，竟繞過左流雲，直取楊究時！左流雲不禁暗忖﹕「好快的劍！」眼見劍芒即將要衝至楊究時身前，元混陵三尖六刃槍已及時挺至封住劍勢。劍槍一踫，聲似敲鐘。元混陵虎口隱隱作痛。
 
        那劍手劍一轉一挑，三道劍芒已電射元混陵。他暴喝一聲，舉槍格下來襲。那知三道劍芒二虛一實，奇幻難測，縱是他全力抵擋，仍被劍風裁出一道傷痕。元混陵不禁暗忖﹕「好猛的劍！」
 
        乘元混陵與那劍手交手之瞬，楊究時已然出手。那劍手回過頭來，只見眼前一陣掌影掠動，胸前已著了一掌，卻仍還了一劍。楊究時身子一挪，非但避過一劍，更搶至劍手身前，封了他身上數處大穴。那劍手便無力地倒下。
 
        左流雲與元混陵二人聯手亦制不住的劍手，卻在兔起鶻落間被制伏。楊究時年輕雖輕，其武功之高，只怕與魔門其餘六宗之主不相上下，而且其身法甚至更為奇詭。
 




        元混陵抱拳朝楊究時一揖，恭敬道﹕「在下保護不力，還請聖主降罪！」同樣的話，他只在五年前對著古鏡泉說過。楊究時計殺杜雨山，智取關中正道，所作所為無不讓元混陵深感佩服，自慚形穢，他心裡明白，今後能統一魔道七宗，睥睨天下的，那怕便是眼前這個楊姓少年。
 
        元混陵這麼一拜，象徵飲恨宗的歸順，楊究時滿意地笑道﹕「元宗主功力未復，不必介懷。」又轉向那倒地的劍手，淡淡的道﹕「你是個很強的殺手。」
 
        那殺手也是冷冷的回﹕「為何？」
 
        「你乘正道被圍剿之時混入，以龜息之法假死，屏閉氣息，避過毒霧。又趁月色被掩，山風驟起之時行刺本座，掩藏自己。」又頓了頓，道﹕「而且你的劍很強。」
 
        「可惜殺不了你。」
 




        「為何要殺本座？」
 
        「魔門坐大，於淵龍派不利。」
 
        「是淵龍派麼…」楊究時呢喃。殺手語調依舊似劍鋒一般冰冷﹕「我殺人從不過五劍，你接的只是我的第三劍。」

        這殺手的第一劍被左流雲快掌一攔，第二劍反攻元混陵，第三劍未及攻出，卻先被楊究時反打一掌，劍勢一滯，刺的只是空氣。

        然而他想的是，楊究時只是躲過第三劍，並非接下。這一劍雖是受創之際意隨心動的一記反擊，但只會比前兩劍更快、更狠絕！
 
        楊究時斜睨著倒在地上的他，森冷地笑道﹕「你還想殺我？」那劍手搖頭。
 
        「如今我無把握。」
 
        「難道將來便有？」




 
        「待我的劍更強，再來殺你。」
 
        「剛才已是你唯一的機會！」說畢手一揚，五名不得罪宗魔徒已舉劍往殺手刺去。
 
        五道驚虹衝天而起，轉瞬即逝。
 
        五名魔徒咽喉間鮮血激湧，同時往外飛跌。
 
        殺手已持劍站了起來。
 
        魔帝眼前一亮，身子急掠往後，同時左流雲元混陵已一左一右上前掩護。那殺手也不作糾纏，圈了一道劍花，人已往後遁去。
       
        那五名魔徒這才著地，殺手已不見影蹤，身法快得離奇。
 




        楊究時搖了搖頭，道﹕「本座實在是低估了他，方才一劍殺五人，恐怕我魔道七宗裡只有軒轅劍波有如此能耐。尋常的點穴手法，又如何能制住他？」
 
        左流雲神色凝重的道﹕「淵龍派似乎已掌握了我們的行蹤。這河北大幫想必已是不安於現狀，蠢蠢欲動起來。需知道，他們的目標一直是奪回鹽池的控制權，我等將守護鹽池的人馬抽調至此，未必能將華山派與紫閣臺誘入局，卻怕淵龍派趁機偷襲鹽池。」

        楊究時長歎一聲，負手望天，道﹕「罷了，與那群愚昧的玄門正道相比，淵龍派似乎是個更值得一戰的對手。淵龍派的幫主，人稱『騰龍出淵』的海天一，你眼中是否有著不一樣的武林？」似是對著海天一的呼告，又似是對著天地而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