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神之願:動如晨星的箭芒: 總有一天

第十章:總有一天

安德所在的村莊遠方……

於疊翠山巒處,兩名骷弓族步兵正趴在灌木叢後,緊盯著眼前的怪象遲遲不肯鬆懈

骷弓族,因骨質比其他種族脆弱,為了盡量避免發生近身戰的情況發生,每場作戰前都會擬定周全的計畫,只要將敵人引到事先安排的陷阱在予以擊殺及可。

所以整個流程中最困難的部分是擬定計畫,而其中最棘手的又非「感知未來」莫屬。





如字面上所說,就是預想敵人接下來的所有行動路線並一次又一次地做篩選,每一回的挑選都牽扯到機率的運算,只要稍微有什麼重要訊息及資訊漏掉,整個計畫就會功虧一簣,是份一分一秒皆不容許失誤的艱難任務。

正因如此,相對弱勢的骷弓族們必須無所不用其極,竭盡一切地探索自我的優勢


沒錯,那就是高超的箭術及能明察秋毫的視力。


只要透過如望遠鏡般清晰仔細的眼力,就可以從遠處觀察著目標的一舉一動,且對方又不容易發現。因此這項優勢有時也成了骷弓族們狙擊的最佳利器。






這兩名青年骷弓們剛剛接下位於不遠處洞穴的兩名前輩的命令,也就是經由雙眼所映入的一切來推敲安德.烈接下來的動向。


然而這只是藉口

坐在適寬山洞中的兩名長官們最主要的目的是確認邦古.司提亞及邦古.亞力克的下落


玩家,自從一年前那場慘無人道的戰役後處於絕種的狀態,殘存的玩家們幾乎被視為與活化石同等的存在。




但他們卻感受到了,就在三公里外的平原上,有股珍稀奇特的氣息藏於那座村莊中


而且和他們一樣,人數也是兩個。


躲在村莊裡的他們皆蘊含著渾厚猛烈的氣息,其中一個不用說就知道其身分,因為他身上所散發的氣息極為特別,彷彿萬中選一的絕世高手,又像是是天神般尊貴的存在,因偷懶而被貶下凡。


經過一番討論,他們認定神器持有者,邦古.司提亞就在那附近


雖然還有另一股相當奇葩的生命氣息,不過這並不在他們關心的範圍內。






殊不知,方才圍繞著那座村莊的異變就是這團氣的主人引起的。

當然,過了一陣子後他們才會收到這份消息。


畫面回到山巒的灌木叢上……

他們心無旁騖地注視著山底下的濃黑氣體,直到它們消失後才大嘆了口氣,躺在草地上一臉驚魂未定。

「可惡啊!!剛才那到底是什麼啊?」
「唉~我有點想家了。」

他們皆呈大字形望著湛藍的穹頂,似乎對這份吃力不討好的任務感到徹底厭煩了

只是,最讓他們身心俱疲的不是剛才九死一生的危機,而是另一顆大疙瘩。





「喂!我怎麼想還是覺得不可能。」
「焦屍當前,你還想否定什麼啊?」
「可是艾米爾前輩的實力已經夠強了,更何況是他的老師……」
「比起這個,我反倒覺得有件事很奇怪。」

他們都隔著銀色頭盔講著話,誰也無法探查出彼此的心情。

「奇怪?」
「嗯,你難道不覺的艾米爾前輩的表現太過鎮定了嗎？」
「鎮定?」
「先在此聲明!我可不是因為你的前輩沒哭喪著臉而如此判斷的喔!」
「我知道啦!不過……」
「直覺啦直覺。」





他歪頭歪腦地看著同伴,貌似對於同伴事先經由腦袋修剪過的精句感到困惑。

「唉~有些事你還是少知道為妙吧。」
「或許吧。」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彼此還是有默契地露出了慘笑。

因為冥冥之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停滯在他們心旁。


說不定……暴雨前夕的黃昏就在今晚。







不…不是吧?

我的魂魄此刻早已失去束縛,隨時都能從七竅飄至九霄雲外。

就漫畫的生動展現來說,我這時的雙眼要嘛就噴射出來,要嘛瞳孔就自動消失,形成白茫茫的一片。

單位時間內給予的衝擊太大,大到足以瞬間震碎大哥在我心中的俠義印象,且開始進入支離破碎的狀態。

不…這絕對不是真的

這絕對不是……


喀!


被這無預警的木頭碰擊聲嚇到,我下意識地轉向聲源處,也就是幾分鐘前熟悉的右邊

不出我所料,這次果然又是她先起身。

V.I.艾爾佳,一位貌似對大哥抱有某種特殊情感的女性,就外表來看,她的談吐及處事能力應該早就超越同齡的孩子們好幾倍。

不過只要別人提到有關大哥的事,她的雙瞳就會被蚊香狀的線條占據,不停地順時鐘旋轉,情緒也會變得意外激動。

看來,我們之中最受打擊的肯定她吧。


艾爾佳這次什麼話也沒交代,像隻邪魂鬼魅地無力起身後「飄向」樓梯,也就是我姐姐,司提亞所在的位置。

而姐姐從剛才就一直望著大哥的背影緊咬著潤紅的唇瓣,直到大哥消失複雜的表情都絲毫沒有改變。

如果真要形容的話,應該就是「怎麼會這樣?」跟「可是你活該啦!」的融合體吧


「嗚?妳…妳是?」
「妳就是傳說中的司提亞姐嗎?」

艾爾佳站在樓底下,微抬起頭瞪視著姐姐,黑嘛嘛的雙瞳此時所散發的是甭需五顏六色陪襯的敵意。姐姐露出孤疑的表情, ,貌似還不知道我們剛剛才發現的驚天動地之實


對了,怎麼活潑的小偵探這時反而沒有出聲呢?

我瞥……


嗚喔喔!!!


莘蒂石化啦!!!


這小傢伙剛才不是還調皮得要死嗎?怎麼現在反而活像隻乾屍地靠在椅子上呢?還有那充滿戲劇色彩的褪色又是怎麼回事!我錯了,比起用乾屍來形容,眼前這家伙更像塊剛失去彈性的紙黏土。

竟然還真得變成白色了,我的天……

再加上她的冷汗直落,兩顆小眼珠子各繞各的中心作著圓周運動……

原來如此,看來遭受沉重打擊的不是只有愛爾佳啊……


蹦!!(與空氣摩擦之聲)


這聲音來的出奇飛快,嚇的我不小心瞎貓碰上死耗子,碰巧對中了聲源處。

結果,我看見了一片令我無法理解的景象。


艾爾佳全身肌肉拉到最緊,雙手筆直地緊貼髖骨,深深地向姐姐做出九十度的大鞠躬。

傻眼,現在這情況真的只能用傻眼來形容。


「妳…妳這是在做什麼啊?」

假如姐姐有聽到我們方才的對話內容,肯定會過去把莘蒂掐死吧,我保證。

當然,這只限於猜測與現實大相逕庭的前提下

如果她的推理真的是正確的話,我根本無法想像接下來的發展會有多混亂。



神啊!這一切都是假的對吧!


正當我這麼向神祈禱時,艾爾佳說話了。


「真…真的是萬分抱…抱歉!」
「咦?為…為甚麼要道歉?」


瑪莉小姐停止喘促的笑聲,抬頭盯向她們那。


「我...我實在沒想到那傢…烈哥竟然是隻會被五億條精蟲牽著走的禽獸…」
「哼哼哼,我…我就知道。」


大哥,你好像無意間被我姊姊坑了。

還有姊姊,妳也不要因為別人的一番說詞就隨便降低自己的罪惡感好嗎?


「可…可是…」

問號,姐姐臉部的經典特寫。

「我真的不敢相信他會做那種事!」
「呃…說是那種事…好像也有點…」

雖然我不打算原諒他,可是說不定真如那傢伙所說的,只是不可抗力而已

可惡啊,為甚麼我非得花時間跟一位陌生女孩解釋呢？

「所以那隻人渣真的有做嗎!」
「妳…妳要先跟我說是做什麼啊。」

人…人渣?

呵呵,愛與恨還真是天殺的一線之隔啊。


「就…就是…指色色的事…」
「蛤?」
「我…我是說妳昨晚有被那隻精蟲霸王硬上弓嗎?」
「等一下!生氣歸生氣,『精蟲』這兩個字對那白痴來說也太難聽了吧!」

姊姊妳也半斤八兩啊,雖然精蟲還是大勝一籌就是了。


「所以…有嗎?」
「唔…!」
「有~嗎?」
「當…當然沒有啦!如果那傢伙敢這麼做的話看我不他射得千瘡百孔才怪!」
「噗呼!!!」

…………(一陣寂靜)

「我是在說箭啊啊啊啊!亞力克你乾脆去死算了!!」
「早…早啊,姐姐…噗呼!」
「不要轉移話題!!」
「原來如此,不過…」

艾爾佳好不容易鬆了口氣,但過了三秒後又興起了一絲疑慮,她拍了拍紅黑格紋交錯的及膝短褲後,雙眸的銳利程度又比之前更上一層樓。

姐姐透過倒吞口水來強作鎮定,而我們則是以極度好奇的眼神看向她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一回她肯定會直接開門見山。

「又…又怎麼了?」
「能方便透露下烈哥昨天幹了什麼好事嗎?」
「他…他沒做什麼啊。」
「那司提亞姐妳緊張什麼呢?」
「我…我…」
「甭須害怕,如果您受了什麼委屈的話,我會直接把他碎屍萬段的。」

…………

就是因為妳這恐怖的心態我才不能說的這麼坦然啊!!

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把昨天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的話,我被逐出這裡還不打緊,可是亞力克該怎麼辦?外面的世界說不定滿街都是亞力克的通緝畫像啊,只要一走出這個家門就再也沒有值得信賴的人了。

都是…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一時的憤怒惹的禍

害的亞力克面臨生死危機,害的這家人掀起一陣紊亂……

害的…那笨蛋為我徹夜未眠地窮擔心



我真的…真的是好該死



司提亞……

!
瑪莉…小姐?


告訴她真相吧…


那一刻,我第一次收到僅靠眼神就能傳達的訊息。

就在我最自責的時候,就在我最無助的剎那……

瑪莉小姐的沉穩笑容,穿透了柵欄的細縫,溫柔地走進我的心裡。
那彷彿輕語著「不要害怕」的溫暖成功地止住了我那懊悔使然的淚


嗯,我知道了。

可是我多希望這份心意也能讓瑪莉小姐妳收到啊。


「司提亞…姐?」
「那個…」

我深吸口氣後,總算平復了差點潰堤的情緒。

我不能再躊躇不前了

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我也要踏出去!


「我會…全部跟你們說的。」

--------------------------------------------------------------------------------------------------------

「第…第一隊步兵邦古.湯姆有事向艾米爾支隊長稟報!」

朦朧的燭光照亮了山洞底部,外頭難耐的熱風使的光源搖曳不定,就算有再好的視力也只能見識到兩道黑影正坐在大石板旁的兩塊岩石上,毫無壓力地談笑風生。

一發無預警的聲音打攪到兩位支隊長的對話,就在報號的步兵同伴正要氣瘋地修理他時,其中一位留著紫色馬尾的男子不疾不徐看向山洞口處。

他的笑容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切,彷彿一眨眼就會迸發出豔麗的花朵。

「調查得怎麼樣,湯姆?」
「呃…呃是!」

名為湯姆的骷弓族步兵壓低嗓子,硬化丹田後盡其所能地報告幾分前村莊發生的怪象,從黑霧的乍現到消散,屋子裡頭生命氣息的起伏到後來又有一團強度不輸給另一隻的氣息復陞等等,凡一切不協調之處他都沒有疏漏。

艾米爾莞爾一笑,微點了幾次頭後撫摸著鮮白的下巴。

「你怎麼看,迪亞哥?」

容貌清秀的支隊長瞟向後頭,和他大相逕庭地,另一位坐在石椅上的支隊長身材壯碩,雖然頭部以下被白銀盔甲遮掩住,不過單從他的臉部線條來看,深藏不露的手臂肯定長滿了結實的肌肉吧。

順帶一提,他的臉部有道繞過右眼的咖啡色傷口,呈縱向延伸。

「喔耶!如果司提亞女士在那的話,亞力克老弟肯定也會在吧!」
「真是,我們都還沒以司提亞小姐在那為前題呢。」
「肯定沒錯的吧!嗚~嗚,那宛如女神般的浩然之氣正使我熱血沸騰啊!」

艾米爾望著迪亞哥的忘我行徑忍不住地眉毛一皺,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聽到你如此篤定我就放心了。」

下一刻,他們幾乎以同樣的步調起身,神采奕奕的強者之姿讓看在眼底的兩名步兵兵為之著迷,不用也知道兩位階間存在著不容逾越的差距。

好希望總有一天能坐上支隊長的位子喔……

嗯,我也是。

艾米爾戴上有如龍頭的雪白色頭盔後,走出洞窟仰視著炙熱的藍空。

汝在那吧,司提亞小姐?

後頭跟來的三位發現眼前的艾米爾有感而發地停下後,也跟著放慢了腳步。

過了半晌,稍來的烈風強行讓艾米爾自沉呆中夢醒,不過他巧妙地舉起右臂,勉強成功扮演了一名準備就緒的指揮官,身後的兩名步兵看到這番驚人的景象後,除了端正站資以外別無選擇。


一片翠綠的葉飛過

得以伸展的戰意就此展現


「各位,讓我們送那對姐弟倆安全歸隊吧!」


即使所在之處成了冰雪世界,也澆不熄此刻的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