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神之願:動如晨星的箭芒: 雀躍之火的逆襲
咕嚕。
咕嚕咕嚕咕嚕。
唉呀呀,我死啦。
映入眼簾的盡是闇熾色的火苗,旺盛地伸向頭頂上的一點出口,不,正確來說是天頂的小縫隙把火焰吸了進去,我對這景象並不陌生,只要把它想成幾年前的那場戰役就好,唔?我果然是死了嗎?所以眼前才會溜出跑馬燈,構築出彷彿墮入地獄的環境?
哈…哈哈…聽那傢伙說三道四的我還沒反擊就死了?
什麼都沒做就死了?
連一招都沒使出…就死了?
「開什麼玩笑啊!!!」
我要宰了他們!我一定要把他們碎屍萬段!尤其是那黑色混帳!砍了一刀後竟然沒立刻把我斃命,就這麼…這麼將我晾在一旁說著他的大道理!他媽的!我就是死了化為惡鬼,也要與你們同歸於盡!!
不用喔,我親愛的副隊長大人。
天啟般的聲響於旺盛的烈焰中穿梭著,隨即一道蒼火捲成的旋風在不遠處形成,原本黑與紅交織的煉獄開始被葡萄酒般美豔的顏色渲染,以風眼為心,攫走了所有的鬱熱之氣。
酒色龍捲被強行震開後,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每行一步冷冽的感覺就會更加明顯。
「濃郁的紅酒色你不覺得很美嗎?副隊長大人?」
「……」
你…你是族長?
「唔?角色混淆啦?也對,我殺掉上一代第一隊隊長也才過一個月啊。」
「你這……!」
「陳彥琮如何?寡人允許汝這樣稱呼。」
一開始就套近乎?是因為這裡只有我和他所以才通融本名的嗎?可是他一定知道我們對他恨之入骨才對,即使明瞭自己無法壓抑住民怨也不容許我們公然洩憤嗎?那還真是不辱一世暴君之名啊,亦或是稱呼這名字有什麼特別涵義?
「因為寡人想助你一臂之力喔。」
「什…什麼?」
「身為一位救命恩人,汝應該不認為『入侵者』這稱號適合此刻的寡人吧。」
我們隊裡長久以來的暗號被…發現了?!
這…這男人到底…何方神聖?
陳彥琮收回標緻的臉龐後朝天頂伸手,葡萄果肉般豐潤的酒色於掌心上捲出旋渦,等顏色消散後一把靶殼鑲了黃金刻文的匕首閃耀顯現。
「寡人透過細胞激化可以給你最多十分鐘行動,要殺要剮隨你的意思。」
「十分鐘之後呢?」
「怎麼?親愛的副隊長大人還真貪婪啊,十分鐘都夠我殺十個骷弓了呢。」
「我…小的願意給予您協助,所以……」
我改變心意了,把他們搗成肉泥還不足以讓我洩憤,我要靠最後的絕招賦予他們最恐怖的絕望,讓他們親眼見證我沾了『虐炎』的手將如何摧毀他們的一切!
因此我…絕對絕對不能現在就死去!
「Ok,汝的恨意寡人很喜歡,那麼你只要……」
在十分鐘以內把神器『黑帝斯』奪走並加以吸收就行囉。
話一止,金黃色的尖處就如閃電般插入我的肩膀。
~~~~~~~
我及時停止差點揮出的斬擊,因為早在他成功念完指令的瞬間情勢就已大幅轉彎。
「『死神』系統其一…」
「嘖!」
果然『虐炎』成功昇華為『死神』了嗎?
可惡啊!!
「『洗禮』。」
迪恩此刻的動作和剛才奄奄一息時比起來簡直大相逕庭,不,正確來說是成功發揮了平時的水準,到底怎麼回事?明明傷口還沒復原卻能擁有撐過系統昇華階段的體力,且因為我進入閃現模式時可同時開啟終界之眼,透過雙眼觀察後,發現他的生命之氣還有個很奇怪的現象……
闇炎色的氣團貌似有深紅色的冰寒之氣摻雜著!
「太慢囉。」
「?!」
等我回過神來,好不容易勉強拋開相對不重要的疑慮的剎那……
一位披著熾黑色斗篷,戴著暗紅色骷髏面具的男子已出現在鼻頭一公尺處,舉起烈焰構成的鐮刀,橫向朝我揮出頗具侵略性的一擊,彷彿身體快裂成兩半的劇痛頓時自腹部綻開。
「噗呃!」
「你就滾飛一邊去,眼睜睜地看新朋友被射成蜂窩吧!」
「安德!!」
我的身體不聽使喚,伴隨著剛猛的揮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然後背部撞上崎嶇的岩壁,咳出一口血。
「受死吧!」迪恩舉起長柄,發瘋似笑著地對準那對姐弟倆的方向。
糟,姐姐還沒有進入變裝狀態,如果直接被打中肯定會……!
一顆彷彿太陽般刺眼的蓄力光球旋集於鐮刀的棍頂,從石頭的大小增闊至西瓜等級,從美麗的球體變形為刺蝟蜷曲狀,眼看一波危險的功勢即將成型,轟隆的回音即將逼向我的耳膜……
我們…卻束手無策
「『閃現』其一,『朽木柳太櫻!』」
好幾團氣流交互流動,一道稍縱即逝的燒紫色光束粉碎地板,等我打算定睛的那刻,巨雷般的宏響已從廣場的另一處傳來,碎裂的走道盡冒著灰煙。
「真是愚蠢啊,竟然直接衝過來…」迪恩飄搖著嚴重扭曲的身子,位在焦黑通路的中央捂著頭無奈地笑著,沒過多久原本窟窿滿佈的身體就被闇熾炎填滿,看著身陷凹洞的安德發出狂語。
「我可是『死神』啊!區區的你豈能碰我一根寒毛呢。」
「少自稱為神了!!」
司提亞右臂扯緊肌肉,拉滿弓瞄準迪恩頭部,海藍色的雙翼自背部敞開,彷彿剛飛出湖面的小精靈,拍打著潤濕的翅膀。
「『青鳥』附魔系統其一…!」
「欸?我的攻勢還沒結束喔。」
狂傲的聲音一止,鐮刀頂部的光球剎時炸開,數百根有如遭詛咒的熾黑色箭矢被射了出來,以迅猛之速衝向司提亞。
「『疾雨天翔』!」
好幾顆淡藍的水滴被弓弦吸入後發出沁涼的光芒,濡濕的熟悉感觸及指尖,司提亞閉上雙眼,回憶起小時候第一次鼓起勇氣,將兩隻腳丫子伸進溪流的那刻。
不知不覺,她鬆開了弦,飛濺出去的水花彷彿被途中的岸石瓦解,呈放射狀地噴向殺氣騰騰的炎箭團。
一場無可避免的對決在此展開!
地獄之火以壓頂的威力襲向對面,而精靈之水也不甘示弱地將其撲滅,雙方因對峙而反彈的光芒震盪著氣流,形成矇矓的橘色光暈。
無論是迪恩還是司提亞,光明還是黑暗的一方,皆含著口水、流著冷汗,緊盯著眼前隨時都會把自己捲進去的炎色風暴,一刻也不敢分神。
然而這難分軒輊的情勢並沒有持續很久。
啪!
不怎麼悅耳的聲音雖然被廣場中央的巨響蓋過,但有如繫住司提亞心中的某段信念,隨著年華與時光的消磨應聲而斷。
湛藍色的攻勢逐漸被火矢群淹沒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在這最必要的時刻……
發生了最要命的悲劇
『青鳥』的耐久度見底了。
「咕!」
「哈哈!去死吧!!」
地獄之火推倒最後的水牆,以拔山倒樹之勢朝司提亞襲來,在巨大的炎浪前她顯得是多麼緲小。
亞力克、爸爸、媽媽還有隊長,我…對不起你們……
「喔喔喔!!」
熟悉的身影突然擋在司提亞前,彎下腿部,雙手亮拳,綿長的赤紅色咒文於他的周圍飛舞,長了幾根白髮的平頭在燦爛的炎輝下反射出動人的光芒。
亞…亞力克?
「你不要管我了!快逃吧!」
「說什麼鬼話啊!」
一條烈陽色的明線自頭頂畫向後腦勺,一鬃顯眼的紅色公雞頭豎了起來。
「亞…亞力克?」
「姐姐,有話待會再說,我的意識…快…」
話一止,亞力克雙眼突然發白,仰著頭望著吵雜的廣場頂部,來不及閉上的嘴巴只傳來殘喘的呼吸。
下一秒,赤紅的陽炎之氣如昇龍般,從亞力克的腳底衝出,於手掌形成旋渦,火苗消失的瞬間變出鑲有大H字眼的亮紅色拳套。精采的變化結束後,迪恩的眼瞳首度縮小,表情頓時猙獰了起來。
「亞力克!你這混帳啊啊!!」
「亞力克,你什麼時候……?」
哼…
哼哈…
哼哈哈哈!!
「嘎哈哈哈!鬍渣男,達到昇華境界可不是只有你喔!」
「他媽的!你剛剛說……」
「閉嘴呀笨蛋!接下來換老子我發威啦!!」
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亞力克擺出輕浮程度不輸副隊長的嘴臉,吐著濕黏的舌頭,右拳伸向後方作出蓄力的姿勢,面對即將撲過來的熾黑色箭矢群沒有感受到絲毫恐懼。
「『熱情』附魔系統其一!」
「哼哈哈!憑你是不可能阻止……」
「『侵略如火』!!」
威震整座空間的百烈拳穿破氣流,亞力克伴隨著深紅色的火花發瘋似地揍向地獄之火,幾乎破音的嘶吼不像是為了壯膽,而是抱持著某個決心,向膽小懦弱的另一個自己揮別,向此刻願意鼓起勇氣為家人挺身而出的自己予以達謝。
他是他!老子是老子啊啊啊!!
「嗚喔喔喔!!」
「呀啊啊啊!!」
毒燙的火舌不斷地啃咬著焦痕累累的雙臂,即使由熱情之火構成的拳套仍沒法完全擋住猛烈的死神之火,聽著那混帳無間斷的數落聲就知道火牆另一邊的迪恩肯定是遊刃有餘吧,而且該死的是眼前的火勢非但沒有減小,反而逐漸壓了過來,只要我揮出的拳速稍慢一點,漏掉的炎矢就有可能一發發地射中身體,傷勢的加深將會對我不利。
然而,有件事鬍渣男疏忽了,那就是……
不怕死之人,比誰都還可怕。
此時此刻,就算是神也阻止不了我啦啊啊啊!!
崩轟!!
看似不可能擊破的牆就在我拳套被燒成有如破布的瞬間貫穿了。
「怎...怎麼可能?!」
「嗚喔喔!」
哈哈,好爽啊。
如果有人有帶照相機的話,真想拜託他為這一刻多拍幾張呢。
我逞著疼痛的身子,於右腕形成赤紅色旋風,看著死神之火形成的骷髏之像,被我穿成好幾環氣波的炎拳正面突擊,面具和鼻梁碎裂的酥脆之音於風暴過後的寧靜中格外清晰。
「飛出去啊啊啊!!」
拳頭緊貼著正臉奮力揮出,激起周圍的土石,一道人影被痛快擊飛後,撞上幾公尺處的岩壁,呈大字型的迪恩背後盡是被碎成放射狀的裂痕。
「嘎啊…啊…」
掛在壁上的男人鬆開手上的闇赤色鐮刀後,雙手了無生氣地垂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作出像是高空彈跳般的姿勢摔至地上,四周再度陷入了平靜。
我…我贏了…
我打敗了我長久一來一直畏懼的男人。
太…太好了…
「亞力克,原來你在我懈怠的時候已經超越我那麼多了。」
「哈哈哈!那當然啊,拎北我……我」
我全身像被好幾噸的重物壓著,連想維持站姿都很困難,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片,不知不覺身上的裝備全化為火苗消失,頭上的潮髮被外頭的微風吹散,裂成好幾塊碎片飄至空中。
就在我快要失足倒下的時候,姐姐即時扶住了我。
「嗚…姐…姐姐?」
「亞力克,你沒事吧?」
「我…剛才應該沒有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吧?」
「很遺憾,你說了很多喔。」
「咦!果…果然啊。」
「話說…這是什麼能力啊?你那時的談吐及爆發性的力量讓我非常傻眼呢。」
「『他』是我,但…也不是我…嗚。」
話尚未說完,映入眼簾的畫面頓時化為一直線,陷入一片黑暗。
司提亞小心地將亞力克放下,安置在廣場的角落。
「精采的戰鬥呢。」
「是啊,至少比你那犯規的一斬好多了。」
熟悉的黑色長袍與黑髮隨風飄逸,一步步的聲音悄然地接近我,我連想都不必想就知道眼前那神隱已久的男人的身分。
「呼,辛苦你們了。」
「不,這都是亞力克,我弟弟的功勞啊。」
「唉,隨你怎麼說。」
安德望向迪恩的屍體,擺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就是因為妳不輕易死去,他才能努力到最後啊。
「話說…你剛剛死去哪裡了?」
「昏了。」
「昏了?!」
「身體衝得太快,頭撞上岩壁,腦震盪了。」
「咦?!!那你沒事吧!」
「妳在關心我?」
「蛆才關心你啦!!我只是擔心之後我們會多了個累贅罷了。」
「原本如此,放心,我已經沒事了。」
雖然昏是昏了,不過我到了中間就進入了清醒狀態,也就是說剛才的刺激對決全盡收我的眼底,無論是那名為『青鳥』的木弓斷弦還是亞力克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熱情』模式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看來,出去時得好好調查一番了。
「總而言之,我們先……」
「好美麗的神器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惡寒彷彿好幾根冰錐,剎時插入發紅的肌膚,我下意識的反應不是先追蹤聲音的來源,而是低頭立馬看向右腰間
不…不見了?!
「唉呀呀,安德先生,你在找的東西是這個嗎?」
錫光般刺眼的鋒芒閃著銀色雷絲,就這麼自然地被握在一名男人的手裡,有如急著找通口宣洩的葡萄紅殺氣不停地於他的腳下翻騰,淡然的笑容彷彿一隻足以吞下整座房子的巨蟒,就這麼張嘴地擋在我們面前。
「真抱歉,這寶貝暫時不能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