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後: 第十七章:重回北條
是敵襲嗎?
不像,連在園外的北條家士兵也感到驚訝。
那麼,是原家的事了吧?
「尚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從我們和北條家打交道以來,原尚清和上原清木子就是當中的磨合和協調人。可是清木子因自身性格較為衝動火爆,又因為她對於我"虧待"了氏清一直心存芥蒂,故此除非必要場合,否則她都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當然,我並沒有因此而要求北條家棄用清木子而改用他人,反而是因為清木子對氏清的感情真切,在我不在的時候她絕對會對氏清忠誠,才是我需要的考量。
「這,這我也不清楚...家主來了。」尚清伸手一比,只見原上正氣急敗壞地趕過來,手裡正拿着一把陳舊的武士短刀,但剛才身後的家僕則是不見影蹤。
「清,清公主!妳把那個劍玉取出來了?!(日)」氏清點頭稱是,並將劍玉遞向他。
「天意...果是天意...原家的各位祖先,你們安息吧!(日)」原上正突然仰天長嘯,雙手執住武士刀高舉過頭後,輕輕拉開了刀梢!
「原叔叔!你...(日)」氏清卻是突然發話,連我也暫時未明白所以。
「...沒錯,清公主。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往後的日子就靠妳了,尚清。(日)」原上正雙刀握住刀柄,在我和氏清還未反應過來時,奮力刺進了自己的小腹!
「原叔叔!雲兒快救他!」氏清先將原上正撞倒在地上,再將他的雙手扣住以遠離已沒入腹內的短刀。同時我一個箭步上前,手裡的內功緩緩輸入原上正的胸口──我的內功從來不能直接代替身體治療,只能阻礙毒素,或是激活身體自我修復。
「咳...先祖啊,我們原家算得上盡忠嗎?(日)」原上正並不是對着我們說話,已經是彌留狀態了。
「原叔叔!快醒來!快告訴我這裡發生甚麼事!(日)」
「清公主...妳真是一刻都不讓我們休息了嗎?(日)」
「...對!原家人要服務我!快說!(日)」這時氏清取出了繃帶──這丫頭怎麼會在身上收起這種東西...將原上正的傷口包紮之後,再嘗試將小刀抽出,卻被原上正阻止了。
「讓我去吧...原家的人早在500年前就應該去了,妳看看四周。(日)」原上正無力地舉起手虛指向庭園,我和氏清才發現原來原家的人都全聚集在這中庭的外圍,離我們大約30米之遙!
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讓他們靠近都全然不覺?!
「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是...當年原家的人下了一個血誓,一個以清公主妳為中心的血誓...(日)」隨着原上正的話,我們發現有幾個原家的侍從身體竟逐漸變得透明,在向氏清完成一次下跪體之後更是開始消失!
「我們要守護這裡,直至妳回來。(日)」原上正似乎累積了不少的力氣,說出這句時中氣跟常人無異。
「吓?!這...(日)」這時的氏清完全失去方寸,淚水已充斥着眼眶。看着她想要讓四周的人別跪拜她,又不能放開原上正,生怕他突然離去,我也是無奈之極。
「讓他們走吧,清公主。(日)」此時在一旁的原尚清突然發話,令我們不得不將目光放向她。
對啊,原尚清作為原家的新一代,又可以得到北條幻定的信任,在原家的地位絕對是水漲船高。雖然她和那個高坂定明...算了,這是人家的私事。
「家主...原家就拜託妳了...(日)」
「承各位先祖的話:三途川上你終得安息。(日)」
甚,甚麼?!
原尚清竟然是原家的家主?!
「原,原丫頭妳竟然是...」
「對,剛上任的。而且我和清公主妳的年齡差不多,不算是丫頭。(日)」果然,在回復身份後,原尚清已經變得穩重,而且不再將氏清奉若神明了。
「這個血誓是500年前的原家先祖所立,詳細內容已散失。具體除了上正叔所說的之外,更重要的是當年大部份的原家人的靈魂都被保留在這個地方之內。原因是他們認為在當年北條氏政切腹自盡後丟失了公主實在是罪無可恕,只有等真正的妳再次回歸,他們才得以安息。(日)」
在原尚清說畢這些後,我和氏清再次環顧四周:平民服裝的原家人已消失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武士裝束的魂體仍然在場。
他們,或是它們,向着我們的方向緩緩步來。
「清公主,請妳為着原家人服侍妳多年的身上,讓他們有一個好的結局吧。(日)」原尚清代替了已經氣絕的原上正,迎上了12個原家武士魂體。
「原家的將軍們...我已經回來了,回到父親大人的領土了,請你們安息吧...(日)」氏清眼角帶淚,虛弱地說道──畢竟她了解到這震撼的原家之秘後,堅韌的心靈也暫時承受不住了。
奇怪的是,魂體們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你,你們可以去三途川了啊!我原諒你們!(日)」這12個人仍然不為所動。
「清公主,他們只有生前的記憶,所以妳需要回想起當年和原先祖的事。」原尚清見只有我倆在場,又用起漢語來了。
「嗯...雲兒,你有想法嗎?」呀哈,這丫頭在這時候怎麼會想到我來了?
等等,對啊,現在氏清已經將靈魂分享給我,意味着我可以閱讀氏清的記憶。始終2個人找比1個人快吧。
「應該是要用上丫頭妳的獨特用語了,或者是態度也要改改。我想啊,當年的妳應該是把自己當成個女王,沒大沒小的指使着他們吧?」
「雲,雲兒你討打啊!我,我才不是那樣啦!」
「哼哼,就算還未回復記憶,妳在家裡早就像女王了,一點禮儀都沒有...哇!」
這丫頭又撲上來,將我按在地上了!
「臭雲兒!人家是公主嘛!當,當然要尊貴一點!」氏清的教訓絕對是令我又愛又恨。愛的是她那副淘氣又鼓着臉的可愛模樣;恨的自然是我總會被打得滿身傷痕,更慘的是我又不能運功抵抗,怕反震令氏清受傷,就只有默默的忍受這"愛的攻勢"了...
「他,他們走了!」氏清急急回頭一望,只見有幾個魂體果然一臉安祥地散消在空氣之中!
「就,就說了嘛,一定是因為看見氏清本來的真面目了。」我這時當然不能放過機會,繼續看氏清尷尬又生氣的臉蛋了。
「唉呀!壞壞的雲兒!今天晚上你給我睡地板!」氏清粉拳如雨下,我只好吃力地抵住她的攻勢,另一方面也關注着魂體的情況。只見除了其中一個魂體外,其餘魂體都側着耳,隱約露出一副迷茫的樣子。
(丫頭啊,要說日語啦,還要是古日語。)
氏清當然一點即明,將剛才罵我的話全部翻譯成古日語,還故意多說幾句"本公主","僕人"之類的,隨即就看見他們全都輕點了頭,如剛才的武士般帶笑離開了這個世界...
還剩最後一人。
「他...他是原叔叔!」氏清突然放開了在地上的我,一箭步衝向那個魂體,然後跪了下來抱住了那魂體的雙腳!
「原叔叔...小清回來了啊...(日)」氏清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如決堤般的悲傷和思念透過她的思海突然貫入我的思海中,令我也忍不住流下淚水。
「傻孩兒...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了啊。(日)」
魂,魂體會說話?!
楊亦寧篇
郎君現在到底在幹嗎了?
哼,說不定清姐姐又拉住他到處亂走,又到處放閃光彈曬恩愛了!
要不是我和魚魚說好了讓他們留一點私隱的話,說不定我早就找公司IT部的人幫我看看日本的新聞,例如是旅日情侶在大街上公然親熱,或是清姐姐把人家門鎖弄破之類的...
唉,只是3日不到,已經如斯掛念,我怎麼可能撐到忘記郎君的一日?
「叮噹。」呀?是誰來了。
我沒有想到是甚麼人,慣性下卻是直接將門打開,連防盜眼也沒有看...
「呀呼~寧寧我回來了啦~」
還好呢,有這條永遠不會消停的魚魚。
呼,是不是因為我在這個家過於安逸,害我快要連最基本的防備意識也接近蕩然無存?
「寧寧啊,媽媽說我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啦!」這條傻瓜魚,一興奮起來就會在大廳的沙發上滾動...
「嗯?她們不是怕了我會一直親妳嗎?」唉,阿儀好說不說,竟然連我和魚魚之間的私事都說出去了。若阿儀不是魚魚的好朋友,我真有可能會和她翻臉啊!
「怕是怕啦,也因為藍姨也有了孩子,所以她們說先讓妳在楊家那邊,把胎穩好了再回來。」這傻魚還一邊滾一邊說話,真不怕會咬到舌頭的嗎?
「那...好吧。本來我們就是怕妳一個人留在這裡會不舒服,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就好了。」
「嗄,嗄...那麼寧寧啊!我們來親...」魚魚就像以前般撲了上來,可是不知是絆倒了還是另有原因,她的落點是在我身前2米左右...
「魚魚?!魚魚妳怎麼了?!」
楊亦寧篇完
2日之後,我和氏清跟隨北條家的人直式進入新小田原城。
說是"城"也不太洽當,因這裡已經不早是500年前那種規格的建築。可是既然在香港某些不太旺場的商場也能自稱為城,那其實這裡已經算是很稱職的了。
我們一踏進這大片北條家的本家領地後,馬上就被這裡的建築群吸引了。原以為日本人在城市的規劃上已是接近完美,不僅是建築群方正有序,道路亦是井井有條。可是這個新小田原城竟可以更進一步,在雙層式的設計中仍然可以體現出日本人的嚴謹和認真。
在高坂定明──那個跟我們年紀相若的男生領航下,我們發現這裡跟一間百貨公司可謂異曲同工:部門的明確分工,工作與娛樂場所的分佈,連為有家室的北條家臣而設置的遊樂場,育嬰室之類皆是應有盡有。更重要的是北條家撇去了階級制度,上司和下屬只要是同一部門便會一同工作,甚至如北條幻定,北條隆慶這樣的大人物的辦工室也是跟咖啡室同層...
如果真的要死在他們手上,我也不得不拜服了。
「馮先生,先祖大人,請。」
嗯?怎麼高坂會先稱呼我?
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進入新小田城的心臟地帶。這裡再沒有四處走動的職員,取而代之的是荷槍實彈鎮守各個大門要沖的北條家臣。我們來到一個天井的位置,只見四周的盆景和園林相當別致,配合着古典和雅的石砌牆壁,猶如回到古代...
(雲兒傻瓜!現在還有心思在看風景啊!)我向氏清望去,她也同時望着我。她向我眨了眨右眼後便轉回頭留意會議間的門口了。
沒多久,會議間的大門向兩邊移開。
「恭請先祖北條氏氏清公主大人重歸小田原城!(日)」哇...多麼"架勢"的排場啊。
只見左右兩排各超過20人的北條家臣正跪坐在會議間的兩旁,清一色的黑色西裝下氣氛頓時變得肅穆,連中庭的花鳥蟲魚也似是害怕了這一群人,一嗚不發!
「各位北條家的後裔,在下無能,於舊城城破之時沒有與父親大人一同就義,又是經歷過一番不足為外人道的奇遇,現今實在是無緣再見各位。惟得各位錯愛讓不成材的在下回到此處,真屬天真的恩賜。(日)」
「先祖請。(日)」身旁的人再不是看上去較為順眼的高坂定明,而是一個定水不波的陌生男子。其實在這種場合下,卻是一個女性都沒有,也可窺見他們對氏清是否真的重視備至了。
氏清也沒有拖泥帶水,先招呼我坐在正中右側的坐墊上,然後自己再坐在正中。
「各位,在下但願能在此最後一次以父親大人的名字宣告:在下既已嫁入香港馮家,即已失去公主的身份,故此次回來實為重遊故地。萬請各位不要再以氏清為念。北條家的將來,仍然是屬於各位忠於北條家的好家臣的。(日)」
「先祖言重矣!」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如響雷的雄性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