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電話,腦內消化媽的說話,有幾秒沒有回話。 

「純,做咩唔講嘢?」 

「哦……冇呀,啱啱收得唔好之嘛。阿爸嘅事我聽到喇,我練完波返嚟再同妳地商量。」 

「我未同你阿哥講,佢要養成頭家,我唔想俾太多壓力佢住。」 

「知道喇媽,我會打俾大哥。」 





「好,練波小心啲喇自己。」 

媽掛線後,我坐在球場觀眾席上發呆。阿爸退休這個消息對我來說,我分不清是好還是壞。他工作了這麼多年,現在能休息一下不是很恰當嘛?但我從小看著壯健如牛的阿爸每天辛勤工作,到現在他需要停下來,我覺得我們整個家庭像要進入另一個階段似的。 

阿爸退休,到底我們將要準備的是什麼? 

晚上回家前,我約了大哥到荃灣見面。 

「阿爸退休,即係屋企少一份收入…點解會咁突然嘅?」坐在我面前的是我大哥,戴哲堯。 





他今年三十四歲,性格跟我們家族一樣,不愛將就,包括面對阿爸。所以很年青的時候,讀書不成又跟阿爸偶有爭執的他,已經一個人跑到外面住,然後是結婚,再然後是生了一個女兒。 

我侄女今年兩歲,叫戴樂兒。大哥很早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所以跟人家開了一間運輸公司,買了一部小貨車,自給自足。 

「權叔要移民,阿爸腳又唔好,所以咪退休囉。」 

大哥皺起眉頭,我看得出他有難處; 

「哥,點睇呀?」
「我部車仲有半年先供完,樂兒又要上咩學前班,上星期先啱啱計好條數一個月洗費,我諗要再計過,睇下邊度可以慳啲。」 





「你估下我地兩個一個月畀多二千蚊阿爸,佢夠唔夠用?」我試探的問,因為這個問題對我來說的確是一個壓力。 

「細佬,你踢波嗰邊人工有冇加到?」這個問題,我看得出大哥很小心的發問。 

我搖搖頭,因為這個問題根本沒有討論的價值。香港大部份足球員,到底下一年還有沒有機會站在球場上角逐,這問題連自己也不肯定,還說什麼加薪問題。 

「你俾我諗一晚,星期六一齊返屋企食飯,再同阿媽阿爸傾傾。」 

回家時,我收到球會公關部的短訊 

「有間公司想搵你去一個講座,酬勞唔多,你自己傾返都可以。」 

美其名是一個公關部,說穿了只不過是一個一人部門。對於我這種雞肋球員的一切,最好還是讓我們自己處理,不要打擾到他們便是最好。 





我回過訊息,又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蹓躂。 

未幾,一個不認識的電話號碼致電。 

「你好,係咪戴哲純先生?我聯絡過你球會,想搵你出席一個時下年青人嘅運動講座。 

我叫唐爾墨,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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