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A》：召集青衣L 之 巴士司機的自白: 第一章

駕駛往來青衣及佐敦的42A巴士已經十多年了，在香港，做大企業旗下的職業司機，最大的好處就是——沒甚麼壞處。

只是近年多了自由行，街上亂停的旅遊車越來越多，特別是旺角一區，有好幾次他們更停在巴士站內。但老闆說：他們是香港的衣食父母，香港經濟就靠他們了，就讓一下吧。所以一不走運遇上旅遊車，我都選擇忍。

「薛先生。你講吓喺度做咗幾多年？」
新官上任三把火，被這位新來的人力資源部主管召到辦公室的我，實在難掩不安。聽說她已將幾位為公司服務了廿多年老臣子辭退，而整個過程還不用五分鐘。

「都十二年喇。」

「十二年，都仲係車長？」





「係......係呀。我鍾意揸車。」

不，其實不，我一點也不喜歡揸車，做司機只不過為世所逼，當年意外令女友懷孕，沒有任何專長的我只好找份穩定、待遇又高的工作。現在衝口而出，只想保住這份工作。我只想保住這份工作。

「我都鍾意食茶餐廳，但係唔代表我要日日食茶記食足十二年喎。人，要進步㗎。」
我不懂分析她的語氣，她是在鄙視我不識上進，還是在鼓勵我上進？

「嗱，好似咁。你好鍾意你個初戀，雖然你哋兩個都知一齊係冇將來，但係你都選擇畀感情蓋過理智，繼續同佢一齊。結果有一日，你個初戀突然諗通嘞，佢都知咁落去唔係辦法，佢就決定同你分手。」





我停住了呼吸，腦袋一片空白。

「而家公司就係你個初戀。我哋未來有新方向，想形象年輕化，要請多啲後生嘅車長，吸納新血順便宣傳，呢，就好似之前嗰個9A狀元嚟考車長，即刻上晒報紙又盛......」

腦內的空白瞬間幻化成一面鏡，我凝視自己的倒影，十多年來一個個平凡淡然的片段急速掠過。然後她接下來的結語，像粗魯的一拳，向這面鏡用力揮出，將我十多年來的回憶片段貿然打碎，只要我呼出一口氣，這些碎片就會以虛無墜落，彷彿從未存在過。

「呢封係你嘅辭職信。幫你打好咗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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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