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九龍至澳門氹仔既乘客請到十三號閘口。』 



三日後,星期日既早上,我同阿Dee約定好係尖沙咀港澳碼頭,準備搭船去澳門。 

由於澳門有兩個上岸既碼頭,一個係氹仔,另一邊係澳門半島。 

經查證之後得知兩間公司既分店都係「氹仔」;一間位於四季酒店,另一間就係威尼斯人,兩間分店只係一街之隔。 







「阿Dee,一陣去到就分頭行事,大概晏晝兩三點到應該係公司最忙最多客既時候,我地果時入去就應該差唔多。」我坐係座位之上,一邊食住漢堡包一邊講。 

『好…』阿Dee望住地下袋貨,發左呆咁諗野。 

「阿Dee?」我拍一拍佢。 

『下?』佢回過神來:『做咩?』 





「我話一陣分頭行事啊,你發哂呆咁做咩呀?」 

『冇……』Dee停左下又接住講:『我地咁做…會唔會唔係咁好?』 

「下?」我聽後不禁無名火起:「唔好?點唔好?你覺得公司炒左你又對你好好?」 

『我唔係咁既意思……只係…』 

「咩?」 





『我雖然平時都有係禁區食下煙…又亂扔下垃圾…係酒吧打交又試過,之但係…做呢d事…真係第一次…我怕比人查到…可能要坐監姐…』 

「阿Dee。」我坐正個人望住佢:「你當初會應承同我一齊做呢單野,除左係個貪字之外,仲有冇咩原因?」 

『我……』 

「你咁做,係為左乜野?」 

『為左…』阿Dee欲言又止。 

屋企人。係咪?」



『阿沁……』 






「唉…」我輕歎一聲:「其實,我早就知道阿Dee你屋企人既事。」 

『…………』阿Dee縐著眉低下頭。 

「記得當初會考,放榜時你拎到兩科A,一科英文,一科數學,其他全部缺席,個個都唔明你點解要咁,以為你係個怪人,又或者以為你唔鍾意讀書…」 

『……』 

「其實,我知道你好想讀落去。」 

『你…點知…我明明……』 

「傻既,一世人兩兄弟,你郁下條尾就知你想點啦!」 





『咁你係……』 

「我由你打電話比屋企人果時已經知道啦。」 

『打比屋企人…果時?』 

「冇錯,記得你當時打比屋企人,同佢地講左得十分升唔到上去,但我從你既表情觀察得知,雖然你比佢地鬧,但你臉上流露左一絲笑意。」 

『…』 

「就好似…鬆左一口氣咁。」我續道。 


『……』阿Dee開始眼紅沈默。 






「所以,我就係度諗…你應該係專登唔去考果幾科,但自尊心驅使底下,又怕比人覺得你讀唔成書。所以,你就考兩科,但其他全部缺席。至於點解唔去考,應該係因為你屋企出現左d問題……可能係關於錢果方面,又可能係家人出左咩事…」 


『哈…』阿Dee搖頭苦笑:『真係咩都瞞唔過你。』 

「巴打,第一日識我?我不嬲都摩擦力強。」 

阿Dee望出窗外既大海:『其實係我中四揀科果年,我阿媽因為一場車禍而入左醫院。雖然受既只係皮外傷,但照左X光之後…發現佢肝臟有陰影。』 

「Sorry……」 

『唔緊要…』阿Dee搖頭:『後尾發現左係腫瘤,良性。』 

「咁阿姨冇咩事嘛…?」








『唔……』阿Dee搖頭:『果時我只係想快d畢業,可以盡快搵到錢,交到佢需要既醫藥費。我同我阿爸都好努力咁照顧阿媽…有一排做完化療後情況有好轉,但過左一年後又復發…直到而家…已經轉要長期住院……一開始你搵我,我其實有啲驚,因為一諗到我媽…我就……』 



「所以你為左你媽一定要撐落去!」 

『係…你講得啱…只要我做多幾次…賺夠醫藥費…就算比人拉左又有咩所謂…』 

「痴線。」 

『下…?』 

「我係絕對唔會失手。你信唔過我,都要信你既眼光。」 

『哈哈,冇錯…我果然冇睇錯人。』 

「屌,講呢啲。」 

『不過話時話。』 

「下?」 

『你有冇諗過你既計劃有漏洞?』 

「漏洞…?」 

『係啊…即係如果…你個黃先生咁岩黎左…而你又唔係度…比第二個同事跟左佢,講起佢買貨既話…』 

「放心啦,個黃生下個月就返台灣,加上佢只會搵我買,如果我唔係度,佢都唔會幫襯。」 

『咁check機呢?假如有客要貨,大家都一定會check下電腦有冇貨。萬一check到電腦有十件,但個倉得返一兩件點算?唔見咁多,一定有人懷疑架喎…』 

「你睇下個袋入面既貨先啦。」 

『貨…?有咩特別?』 

「你拎呢兩條一模一樣顏色既圍巾出黎睇下。」 

阿Dee打開個袋:『冇咩分別呀…一模一樣…』 

「你睇真d?」 

『冇分別丫……一樣物料,一樣大細…價錢一樣$6800蚊……』 

「你睇埋個barcode。」 

『barcode…?』Dee張大雙眼:『哦…我明喇!』 

「嗯,兩個barcode係唔一樣。」 

『但…點解會咁既?』




「好簡單。」我慢慢解釋:「係我每日將d貨逐少逐少咁放入去留貨區時,我順手將貼係貨上面既barcode撕落黎,然後同其他貨調轉左。」 

『哦…!因為我地日常賣貨都係嘟個barcode,只要換左既…電腦顯示既數量就唔會少得咁離譜。』 

「係,我換左既barcode有tee呀,褲呀,錶呀…乜都有,就算要check都只係會唔見一兩件」 

『錶…?係喎!』阿Dee靈機一觸:『話說啲錶咁貴,一隻閒閒地都幾萬蚊,有d仲要十幾廿萬…!做咩唔拎果d?』 

我搖頭:「你唔記得左咩?每隻錶都有佢地既編號架!仲有,我地賣錶既話一定寫保養卡架嘛,到時我地又冇保養卡,點賣啊?仲有最重要一點;錶,係冇得退貨架!」 


『呃…係喎…爭d唔記得左添…』 

我望一望窗:「喂,收好d貨啦,就到澳門。」 

『嗯。』 

「仲有,」我從後褲袋拎出銀包:「呢度有一張單,列哂你袋貨入面有d咩,大概十萬左右。」 

『咁你呢?』 

「我都有啊,我呢張二十萬。放心啦!我地平分架嘛!」 

『哈哈,傻啦,有十萬我已經好滿足喇。』 

「嗯,準備落船,我落先,你遲我三分鐘過關。」 



我地由上船前果一刻已經分開行,上左船先坐返埋。 

當然落船都一樣,咁樣做既目的,係減低過關時比海關查既風險。 

雖然話香港買衫唔收稅,因為進口時已經計哂關稅係零售商,再係價錢上轉嫁比消費者。 

但係我地都怕過關時被截查,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過左關之後一切都好自然,去到好多旅遊巴既大堂度等阿Dee。



「喂!咁耐架!冇野丫嘛?」 


『冇冇冇,』阿Dee拎出一包煙:『哈,岩岩去買左煙咋嘛,預埋你啦。』 

我接住包煙:「哦…唔該哂。」 

『其實我都係第一次黎澳門,屌,原來同大陸一樣,食煙咁抵架喎!香港一包成五十蚊,呢度買都係廿蚊有找!』 

「係啊…係香港咁戇鳩先有煙酒稅之嘛。」 

『喂唔講呢d住,我地而家點去?截的士?』 

「梗係唔洗啦!」我指住遠方:「過左呢條隧道之後,對面有一排又一排既免費穿梭巴士既,只要上返想去果間酒店既巴士,就可以啦。」 

『果然做足功課!』阿Dee佩服不已。 

「唔係你估。咁你去威尼斯人,我去四季酒店啦。」 

『好…咁幾點係邊度等?』 

「而家下午兩點…去到大概十分鐘…三點啦!三點係酒店出面個大噴水池等。」 


語畢,我同阿Dee分道揚鑣之後,就坐上穿梭巴士,向住目的地隻身出發。 

當我落車之後,抬起頭望住金碧輝煌既門口,旁邊一個個身穿錦衣華服既有錢人,一個又一個咁進出呢間賭場酒店… 

呢度個地方,有兩種人。 

一種就係黎渡假,享受下人生,放鬆一下心情既人。 

另一種,就係好似我呢類既人。 

「搵食」。



除左黎渡假或者賭錢玩下之外,可能有好多人黎偷竊、賣淫、貴利、洗黑錢等等。 


學政府廣告話齌:賊人係冇樣睇。 

所以你見到每個人表面風光,可能私底下係令人聞風喪膽既黑社會大佬,又可能係你經過都會睇佢唔起既妓女,什至係係街上面扮跛人施捨既乞衣。 

每個人黎呢度,都有佢既目的;而目的都不外乎為左利益。 

如果,香港係一個不夜之城既話;咁呢度一定係一個罪惡之城-「澳門」。 



從我細細個開始,就聽我老豆講好多佢年輕時係澳門既風光史。 

記得老豆話過,澳門當初未開放賭權既時候,只有寥寥可數既賭場,而佢當時就係一個係澳門既古惑仔。 

果時佢係賭場入面做「疊碼仔」,借錢比人去賭,做做下就慢慢識到好多大賭客。 

而d大賭客其實點解會黎呢?仲要去澳門去得咁密呢? 

唔係因為佢地鍾意賭,唔係因為佢地旺,而係因為佢地要「洗黑錢」。 

果時既澳門賭業仲未興起,一切都係起步階段,自然有好多漏洞比人發現到,從而去利用生財。 

至於方法其實好簡單,首先果班「賭客」,多數黎自大陸,有官員,有名人等等,佢地手上都有一大筆唔可以存入銀行既資金,至於點得返黎既呢?冇錯,就係「貪污」。 

佢地袋住一大筆現金黎澳門,就算過關既時候比人查到都有籍口話黎賭錢。 

但當然,佢地多數都會偷渡過去。 

然後,佢地就會分成二至六人,分別坐滿一張台去賭,即使係同一張台,佢地都會扮唔識對方,直到離開賭場之後。 

咁同一樣台,即使係輸,都只會輸比自己人,到最後,只要拎d籌碼去換返支票,咁d錢自自然然會變返「乾淨」。 

就算執法部門查佢地點解會有咁大筆資金,佢地都可以話係賭錢羸返黎去洗脫罪名。 

以前「洗黑錢」既原理就係咁簡單。



不過時至今日,已經少左好多,原因係因為賭場每十萬以上既交易都會記錄在案,方便政府既人去查證。不過,仍然有好多人賄賂賭場既人,去消除呢D記錄。 



我合上眼,回想完過去老豆既說話後,便深深吸一口氣,準備進入呢個… 



「罪惡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