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師系列一：臨邛道士: 14.語言的藝術

14.語言的藝術
「精誠致魂魄」五隻字，一直「陪伴」着我，就差在沒有跟着入睡。
人的夢境很奇怪，曾經有隻鬼告訴我，有機會進入夢境的話，會是吉凶難料。因為夢境包含人的潛意識，還有白天的記憶，和睡着後身體反應，例如現實中你覺得冷，夢中可能會置身於暴風雪之中。
那隻鬼說，有些人睡得很甜，睡着也會笑，多半時做個好夢，進去看看準不錯。但遇着一個滿頭大汗樣子很辛苦的人，多半是發惡夢，他就不會潛入去，因為夢中的力量大得可把他撕成碎片。
他又說過，有時有些夢有指示功能，甚至有些人發夢預知未來。
那隻鬼看來偷看人家的夢上了癮，大家發夢見到他的話，不妨打個招呼。
說了這麼多，不要以為離題了，其實和故事有點關係。

晚上，我如常睡覺，如常做夢。
夢中，一個天色清朗的晚上，我在平原漫步。忽然前方有一個淡淡的影子，想仔細看但看不清楚。




我走到他前面，還是一片朦朧。
這個影子開口，竟和我說起《清明上河圖》來：「你知道嗎?《清明上河圖》中有四個人擲骰子，其中兩顆是六點，還有一顆在轉。擲骰子的人張着嘴叫『六』，因為開出三個六，他就大小通吃了。有人就指出，汴京人說『六』字用撮口音，畫中人卻張着嘴叫『六』，這是閩音，說《清明上河圖》是偽作。」
我也聽過這個故事，因此沒有多想就回答：「是，這故事記載在清代著作《小識錄》中，但北宋及南宋末年，到處都是戰亂，汴京人南遷到江蘇、福建甚至廣東，也很常見，他們保留自己的口音，就形成後來的客家語。有時甚至影響了當地人的語音和句子結構。」
聽完我說後，這個影子點一點頭：「你明白就好了。」
接着，影子消失無蹤，我坐在草地上，突然轉醒。

有些夢你發完就忘記，亦有一些你會印象深刻。這個夢屬於後者。
我醒了之後，並沒有任何動作，而是把夢境仔細想一遍。這樣做有助記住每一個細節，心理治療師甚至建議求診者，在睡床旁放置一部錄音機，醒來之後覆述一次。
確保自己記住後，我又再睡覺去。
一睡又天光，早上的情形和昨日完全一樣：吳家早就在飯廳等候。




天地良心，我已提早半小時到達飯廳，但這家人仍比我早。
只見他們眉頭緊皺，並沒有向我望來。這神情應該在思索某些東西，未必是怪我「遲到」，頓時鬆了一口氣。

吳老太緩緩抬頭：「李先生，我家昨晚又發生了怪事。」
我「哦」的一聲：「請說。」
吳老太道：「老實說，老爺生前在房子下了禁制，以保屋內太平，但這幾年來偶爾會有例外。有時候我們會感到一陣怪風吹過，可能是有鬼魂來訪。昨晚又發生同樣的情形，和往常一樣，沒有破壞或其他影響。」
我立即聯想到昨晚的夢，也如實說了出來。大家都感到有靈魂在暗示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