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師系列一：臨邛道士: 1.來自遠方的客人

1.來自遠方的客人
在這個城市，大大小小的辦公室數以萬計，在辦公室見客這回事，每日也有幾萬宗。
然而，這個辦公室有點不同，見客所談及的內容也很特別。
客人是一個有錢中年人，而見客的人是一個俊美青年，即是我。
如果你被這個冷笑話冷死了，就有可能隨時見到我。我是這個城市唯一一個擁有安魂師資格的人。
每次提起安魂師，我也要重覆一次：我不是看風水的!事實上，這個城市有人學風水、鐵板神數、紫微斗數等等，五花八門，可是與安魂師一點關係都沒有。
安魂師，是與靈魂溝通的職業，通過某種方法與靈魂對話，解決問題，令求助者不再受騷擾。類似的職業，是巫師、靈媒與道士。
現在是某日下午，我，本地唯一安魂師，在辦公室見客。

坐在我面前的中年人是本地某貿易公司老闆陳先生。陳先生雙眼無神，走過來時手腳乏力，顯然因一些困擾而睡眠不足。




「我有甚麼可以幫到你?」這是我的例牌開場白。
「你......是李師傅?」一般人都是這樣，不相信年輕人，認為安魂師、風水師或其他「師傅級」工作，一定是中老年人較好。
這見怪不怪，我遞上卡片自我介紹：「李蜀青，就是我。」
來人呆了一呆，「啊」了一聲，遞上自己的卡片。這也是常見的反應：「李師傅，是這樣的，近日我搬回祖屋居住，但發覺晚上睡不好，陰風陣陣，隱若覺得有人在屋內，但又看不到甚麼，所以希望請你去看一看。」
我寫下他說的話，說：「你詳細一點說，不要以為這些感覺是小事，這些感覺可以初步顯示出對方是怎樣的類型。當然亦有機會是你的幻覺，詳細說來，看我能不能幫你?」
其實初次見面的客人，多數用同一說辭，說來說去也沒甚麼變化。這位陳先生，也像一般求助者一樣，詳細說出當時的感覺。
「你想甚麼時候來到貴府?」講完情況，我問。
「當然是越快越好啦!」每個客人都一樣心急。
「好的，今晚吃過晚飯就來......你的地址比較遠......」
「我可以載你過去。」




「好的，今晚見。」
「師傅，收費方面......」我通常不會主動提出，等客人自己發問。
「一般要看情況來決定，沒有固定的，你也可以衡量自己能力，給我一個負擔得起的酬金。這些事，今晚看情況再說吧。」

正想送陳先生離去，門鈴突然響起。門外是一個年輕人，戴着膠邊眼鏡，背上有一大個包包。
陳先生見狀，說句再見就自己離開。這個年輕人，打量一下辦公室，就走了進來：「請問......李蜀青先生在嗎?」
年輕人說的是帶口音的普通話，看來從中西部前來。
「我就是，」我指指自己：「請過來。」
年輕人坐下來，第一句就說：「我是從四川來的。」
「啊?怎麼了?有甚麼要我幫忙嗎?」




「是這樣的......我家世世代代都是道士，我也沒有例外......」
聽到這句就覺得好笑，道士本身也是安魂師的一種，怎會要我幫手呢?當下我調侃了一下：「啊，道士生道士*，這叫做子承父業。」
這年輕人，看來沒甚麼幽默感，反而很認真的樣子：「是，是，本來是這樣的。可惜我爸死得早，我沒能學會他的所有東西，也未能取得安魂師的資格。」
我看着這個年紀比我少幾歲的人，不禁好笑：「你想拜師嗎?其實我還未夠資格做師父......」
「不，不，」年輕人忙揮着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是有些東西要向你請教。」
對着扭扭捏捏的人，再多的幽默感也會消失，我板起臉孔：「那你想怎樣?說!」
他嚇了一嚇，吸一口氣說：「其實是我工夫未到家，遇到了瓶頸，有些難題想請你到我那邊去研究。」
原來是這樣，還以為可以收徒弟。我即時就說：「你知道嗎?我們這個行業，每個地方的工具、技巧都不相同，我未必幫得到你。」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你幫得到我的。我查過了，你所用的方法和道士一脈相承，我老家的東西，你也應該看得出來。」
「你家的東西，有帶來嗎?」我攤一攤手。他又搖搖頭：「沒有，太多太複雜了，一定要到家裡去看才行。」我沒好氣道：「那要等我處理好手上的事才行。」
這時他一副懇求的樣子：「剛才是你的客人嗎?可以帶我去觀摩嗎?」

*「道士生道士」是球員「杜斯山度士」的諧音。這個人可能來自四川，發音不同，所以不明白笑位，真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