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幫我抓過龍筋後,我本來以為身體會有明顯的變化,變長或者變粗了都不錯。可是沒有。
 
反而是過了幾個禮拜後,微妙地感到精神煥發,彷彿真的打通了任督二脈,思路也清晰了。
 
之前一直不知道怎麼面對北極光,現在我想通了。我倆都被佛家所說的「八苦」中的「求不得」苦所折磨。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讓我回到過去,在收到北極光的明信片後,我應該也會做同樣的決定,把那些明信片打入冷宮。估計當年我送給Clara的禮物也遭到同樣的命運。
 
沒有什麼好愧疚的。只可以說,遺憾地,我們在不對的時空相遇。
 


如果我倆從來互不相識,那天在機場偶遇,也許會是一段感情的起點。
 
如果我倆從來不認識,可能她不會輸血給我,可能我已經失血過多,早登極樂。
 
現實是,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還是活在當下重要。
 
受人恩惠,最起碼就是言謝。謝謝她,就是我現在該做的事情。於是我托Ginger替我買了一張感謝卡。裡面只有最簡單的一句:「謝謝妳救我一命!」
 
我麻煩伍姑娘把感謝卡轉交給北極光。如我所料,過了幾個星期北極光都沒有回應。直至有一天傍晚,一個信差把北極光的回信送來病房。
 


是MiMi!
 
應該是個長得極像MiMi,背脊紋了魔鬼翅膀和尾巴的護士。如果那天沒有碰見她,我和Ginger就不會吵架,不吵架就不會撞車,也不會走進地鐵,我就不會躺醫院⋯⋯
 
「你好,蒼井醫生叫我交給你的。」
 
「嗯⋯⋯謝謝!」
 
我馬上把信封打開來看,只有六個字,是「不用謝」,下款是「北極光」。
 


有點失望,隱隱還有一些哀傷。
 
「你跟蒼井醫生是⋯⋯?」
 
「是⋯⋯老朋友⋯⋯」
 
「哦⋯⋯」
 
「蒼井醫生是不是很厲害?」
 
「當然!你可以放心好了,她會幫你把傷疤處理的很好的。」
 
「沒關係,我打算在疤痕上面紋身呢。妳有紋身師傅可以介紹吧。」
 
「你怎麼知道的?」


 
於是我把那天撞車前的事情告訴她。
 
「呵呵⋯⋯對不起喔!」
 
「沒關係,命中註定的,躲也躲不了。可以讓我看看⋯⋯妳背後的紋身嗎?」
 
她跟MiMi一樣,話不算多,卻讓人很想跟她說話,她讓我暫時忘了北極光那簡短的回覆。
 
「哎呀,別看了⋯⋯」
 
「為什麼?」
 
「我怕你看過後⋯⋯又有什麼閃失就不好吧。今晚有手術,我要走了!」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
 
「嘿⋯⋯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NaNa。」
 
「NaNa⋯⋯」
 
我無奈地看著NaNa離開,那雙魔鬼的翅膀約隱約現,離我越來越遠,漸漸退出我的視線。我回味著以往跟MiMi盡在不言中的水乳交融,很快就睡著了⋯⋯
 
「你要看紋身嗎?」一把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細語。
 
「嗯⋯⋯?噢⋯⋯!」一陣強烈的電流鑽進我的耳朵直奔到腳底,使我渾身酥麻⋯⋯
 
我搓搓眼看看,NaNa正伏在我旁邊,微笑著吐一吐她那桃紅色的舌頭。


 
在做夢嗎?我看看鐘,已經是半夜1點多了。
 
NaNa坐在床邊背對著我,慢慢把護士制服往後卸下。在幽暗的燈光下,深紅色的翅膀在古銅色的背上詭異地展開,魔鬼的尾巴在S型的胴體上延綿不斷,末端的箭頭在向我招手。
 
我不禁伸手解開她胸罩的扣,然後輕撫那雙翅膀。好奇怪,她不光樣貌像MiMi,連背部的觸感和線條都一模一樣。我沿著尾巴慢慢往下輕拂⋯⋯
 
我的心跳像賽車一樣加速⋯⋯
 
NaNa不客氣的把小OJ弄醒了。
 
「等一下⋯⋯要小便⋯⋯」
 
「好呀⋯⋯護士姐姐幫你解決喔⋯⋯」
 


她溫柔地把小OJ放進尿壺裏。
 
「沙沙⋯⋯」
 
「哦⋯⋯輕鬆了。」
 
「咯咯⋯⋯咯咯⋯⋯」
 
有人敲門!
 
無論敲門的是誰,進來看到我和NaNa現在的所作所為,我們都是百辭莫辯。我還沒定過神來,NaNa已經狼狽地拿著尿壺迅速竄進衣櫃裏。
 
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行!她的胸罩還在床上!我馬上一手把胸罩藏在屁股下。
 
門打開了,進來的人是北極光!
 
「嗨,好久沒見喔。」
 
她穿著醫生袍,步履蹒跚,看起來有點累。
 
「是哦,很久沒見了。」
 
「還沒睡嗎?」
 
「嗯⋯⋯是哦,妳呢?」
 
她在床邊的椅子坐下來蹺著二郎腿,吮著珍寶珠,眼神有點飄忽。我記起來了,當年她也是很喜歡吮珍寶珠的。
 
看清楚一點,她臉泛紅光,應該是喝了酒。白裡透紅的冰山美人格外動人。
 
「我剛做完手術啊,替一個女病人拆彈。」
 
「拆彈?」
 
她冷笑了一聲,左邊嘴角微微往上翹。這也是她當年的招牌笑容,我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了。
 
她聳聳肩無奈地說:「拆彈就是把隆胸的填充物拆出來啊⋯⋯唉呀,人就是喜歡逃避現實,我這工作大部份時間就是幫人逃避現實。偶爾也會有人來找我幫忙面對現實的,今晚就是這樣⋯⋯太忙了,有時候手術要排在晚上進行。」
 
我馬上想起Lily,將來有機會我要介紹她們認識。
 
「我有個朋友,將來可能要找妳幫忙拆彈呢。」
 
「沒問題喔⋯⋯現在看清楚你,其實你沒怎麼變。」
 
「妳變了很多呢⋯⋯」
 
「除了找牙醫整牙齒,我全身都是如假包換的!整容醫生自己不整容的,以前你告訴我開賭場的人自己不賭的嘛。」
 
她一邊吮著珍寶珠,一邊把左搭右的二郎腿轉成右搭左,重演了Sharon Stone在電影Basic Instinct裡面的經典誘惑場面⋯⋯
 
「你知道我輸血給你之後,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甚麼嗎?」
 
「嗯?」
 
「就是以後你每次下面充血勃起的時候,都要想起我喔!」
 
她又再翹起左邊嘴角冷笑。我忽然覺得這樣的笑容很性感,小OJ也同意了。
 
她靠前伸手把小OJ來回把弄著,繼續展現那獨有的笑容,輕聲問我:「舒服嗎?」
 
「嗯⋯⋯舒服⋯⋯」
 
正當我不禁伸手想要也讓她舒服的時候⋯⋯
 
「讓傷口快點癒合,還是保留多點蛋白質吧⋯⋯我累了,到此為止嘍,晚安。」
 
她說完就一溜煙的離開了病房,果真像北極光一樣變幻莫測⋯⋯
 
沒關係,衣櫃裏還有後備呢!
 
「嘿,NaNa,可以出來了。」
 
NaNa在衣櫃裏用腳撐開了櫃門,她躺在裡面,雙眼半張半合,肉緊地咬著嘴唇,一手捏著自己的胸,一手來回揉搓著濕漉漉小嘴巴⋯⋯
 
「呵⋯⋯呵⋯⋯你們兩個嘮嘮叨叨的時候⋯⋯我已經來了好幾次了⋯⋯好累耶,我要回去睡了。」
 
NaNa說完就一溜煙的離開了病房,世上大部份女人都一樣變幻莫測⋯⋯也許她是怕再有不速之客忽然闖進來吧。
 
在這夜闌人靜的一刻,真是意興闌珊,這是佛家說的「求不得」苦⋯⋯
 
睡覺吧⋯⋯
 
時時聞鳥語,
處處是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