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派愛情小說》之 (2)《北極光與不能逃避的現實》: 24. 人肉北極光
大概幾個星期後，我到Y市出差，「碰巧」May 姐也來了。巧合的事情繼續發生，然後我們躺在床上雙擁著聊天。
「OJ，你知道去年 Ginger 失蹤後，為什麼她突然又回來嗎？」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真的不想知道發生甚麼了事情令她突然回來嗎？」
「嗯⋯⋯」我疑惑地等待May姐娓娓道來。
「她叫我不要告訴你的。」
「呃⋯⋯？」
本來我真的不太想知道的，但是她忽然提起這件事，然後又賣關子，快要把我逼瘋了！
May姐看著我既失落又緊張的表情，好像得到了她預計的效果，帶點興奮的輕撫我的臉，溫柔的哄我：「呵呵，別焦急，現在就要告訴你喔。」
「那麼為什麼妳要告訴我？」
突然她又嚴肅地說：「我希望你聽了以後，要更疼愛她。我把她看成自己的妹妹，我也希望她得到幸福的。」
女人的本質就是善變，不要再打岔了。
「Yes Madam！請說吧！」
「當時Ginger離開後，就把與我們所有人的聯絡都割清了，用全副心思籌備婚禮。有一天，她的朋友通知她發現了她未婚夫跟一個女人親暱地吃飯。她們浩浩蕩蕩地去抓小三，她還當場打了那個女人一巴掌，鬧到警察局。 但是，原來那個是人家正式註冊的老婆，她自己才是小三。 還好，對方沒有追究。」
「嗯⋯⋯我曉得了⋯⋯」
第二天，我跟May 姐分道揚鑣，各自在Y市處理手頭的工作。我這次出差，其實是應廢膠之巨人崔博士的邀請，去他的神膠集團於Y市的工廠參觀。在那個中秋慈善晚會經蘇富比介紹，跟崔博士談得挺投契，這次跟進拜訪，還由崔博士他自己親自接待。下一步如果做成生意的話，真的要好好謝謝蘇富比。他被會計師事務所裁掉後，沒多久就被崔博士招過去當神膠集團的財務總監，前客戶變成新老闆，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前陣子我問蘇富比：「那麼快就答應他的邀請，待遇應該不錯吧。」
「還可以，其實也沒有想太多，跟搞女人一樣，進了再說！有什麼不對勁就拔出來唄！」
他們公司的司機把我從酒店接過去，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就到了市郊的廠區。蘇富比在門口接我，然後帶我去見崔博士。一輪寒暄後，他們帶我去參觀「再造膠」的生產流程。
第一站是廢物分揀場。進去以前，蘇富比把一個口罩遞給我，悄悄說：「快點戴上，裏面比屄還要臭！」
那裡是一個鐵板搭建的貨倉，一車一車的垃圾熙來攘往，許多工人蹲在地上把不同種類的垃圾分門別類。雖然屄不一定臭，但當時除了蘇富比的這個比喻，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真的很臭！
我跟蘇富比很有默契的加快速度繞了一圈，正想儘快逃離分揀場時，崔博士熱情地把我們留著：「OJ，來，過來看看這裡！」
他一手插進了一個大桶裏，掏出了一抓濕漉漉的塑膠垃圾遞到我面前，當中好像夾雜著幾個用過的安全套。他興奮的說：「看，這裡全都是黃金喔！我們的『再造膠』用途廣泛，從口香糖到安全套都能造！」
我想放到口裡或戴在下面都不好吧⋯⋯我只好敷衍地陪笑，希望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崔博士不光沒戴口罩，也沒戴手套，我開始懷疑他的博士銜頭是怎樣弄回來的。
下一站是把廢膠融化的設備，室內溫度比較高，我們草草看看就到再下一站，即是把廢膠混合新膠產生再造膠的過程。可是他們說這是商業秘密，只可以參觀工廠的外圍，崔博士解釋說：「這部分是我們自主研發的生產工藝，廢膠和新膠的比例是一比一，加上催化劑通過特別的化學作用可以產出兩單位的『再造膠』，所以我們的成本比別人低一半！今年把隔壁的農地收了以後，生產線就可以擴大到翻一番的產能。我們現在想把質量再提升，所以想用一些高級的原材料，在化工行業裏，我對你們H&S最有信心，看看你們能不能幫忙了。」
我估計最後那句話，崔博士對著EJK的人也是這樣講的。其實我對他排山倒海的講解有點消化不良，還是下一次帶些專家來看看比較好。
「可以喔，我回去跟內部商量，下一次我帶些技術人員過來跟你們的團隊對接一下好嗎？」
「好呀，就這樣安排吧，那麼現在去吃飯吧。」
崔博士在他們廠房裏的餐廳安排了一頓豐富的午餐，鮑魚、龍蝦、魚翅、燕窩等等，應有盡有。
在席間崔博士拿出平板電腦，又眉飛色舞地講他的擴產大計：「你看，是不是很大氣！？你們知道嗎？我們這個工業園區比機場還要大喔！」
我和蘇富比當然附和著回應唯一的答案：「是，是，很大氣耶⋯⋯」
崔博士指著中央的一棟高塔興奮不已：「這是重中之重，我剛剛想到名字，叫做『神膠第一塔』！塔頂可以停直升機，不錯吧？」
「很大氣喔⋯⋯」
高塔啊⋯⋯古今中外，那裡建高塔，那裡就遭殃⋯⋯
本來他還盛意拳拳想留我過一夜，說晚上準備了特別節目招呼我。我坦白的說明了家裡的情況，糾纏了好一會才成功推卻了崔博士的好意。
回程時，我獨個兒在Y市的飛機場候機室等候。雨雪跟霧霾綁架了Y市的機場，我的飛機也延誤了。在這個時代，航班不延誤才是不正常的。正在百無聊賴時，手機響了，是MiMi。
「喂⋯⋯OJ，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懷孕咯！」MiMi雀躍地告訴我。
「What？！」我沒有當丈夫的準備，更沒有想過當爸爸！
「呵呵⋯⋯放心，孩子不是你的喔！」
「是蘇富比的？」
「呵呵⋯⋯剛懷上的，跟你們兩個都沒關的，別擔心喔，呵呵！」
「恭喜妳喇⋯⋯那麼到底誰是爸爸？」
「是Joseph喔！他已經向我求婚了，我還沒答應，你覺得呢？」
Joseph就是跟我說「JB Club是最好的」的那個老外，他是我同事，我們叫他早洩夫。
「Well⋯⋯我覺得在老外當中，他人品算不錯的，但是結婚的話⋯⋯還得從長計議吧，你們在一起多久？」
「幾個月了，他剛剛為了我在他自己的背脊紋身了⋯⋯是Optimus Prime，變形金剛的老大喔！」
千手觀音 VS 變形金剛？戲碼不錯喔！
「Lily怎麼看？」
「她說要儘快跟Joseph回去老家見他父母，看看他家裡的環境。萬一有什麼不對勁⋯⋯就馬上回來打胎呢⋯⋯」
「同意⋯⋯」
「我會一起去的！放心好了！」Lily在電話的另一端插嘴說，原來她們在一起。
「哦⋯⋯那麼我就踏實了。」
「好了，不講了，免得蜘蛛精疑神疑鬼了，再見！」Lily又來搶白。
「好吧，MiMi，祝你心想事成。」
「謝謝你嘍⋯⋯拜拜！」
「拜拜！」
MiMi跟Joseph是通過我在JB Club認識的，我也算是這頭婚事的媒人啊，心情多少有點忐忑。
我小時候覺得中國女人嫁給老外的都是媚外的漢奸，近幾年心態慢慢有所改變。漢朝有昭君出塞，唐朝有文成公主，教化番邦異族，為人民服務，多偉大啊！
MiMi正在為她自己的幸福努力，還問我意見，我想我也應該正面一些處理我跟Ginger的文化差異呢。
飛機晚點，打個電話給Ginger吧！
「喂，老婆，有沒有想我呀？」
「不告訴你！」
「飛機晚點嘍，我好想妳喔⋯⋯呵呵⋯⋯」
「別肉麻了，我叫了老趙到機場等你喔，那麼你下飛機後，就不用著急找出租車了，上車後好好睡一會吧，我在家裡等你回來，OK？」
「太好了，沒有不OK的理由喔，愛死妳喇，啜啜啜⋯⋯」
講完這個肉麻的電話後，我呆坐在候機室，往玻璃幕牆外面看，忽然好像看見北極光在天邊飛舞⋯⋯
在玻璃幕牆的倒影裏好像坐在我旁邊的人正在看著我⋯⋯
「先生，對不起，能借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嗎？我的手機沒電了，充電站那邊又塞滿人。」說話的是一位清秀的女士，好面熟⋯⋯
「沒問題。」
「謝謝。」
「妳是蒼井醫生嗎？我在前陣子中秋節的慈善晚會看過妳演奏大提琴呢。」
「嗯⋯⋯是嗎？」
「那麼巧，妳也是坐這班飛機⋯⋯哦，不好意思，妳先打電話吧。」
我把手機遞給她。
「哥，飛機晚點啊，我還在Y市呢，你不用等我了⋯⋯甚麼？我用OJ的電話？？？」她看看電話上的顯示，露出錯愕的表情。遲疑大概兩秒後，她掛了線把手機還給我。然後面無表情地拂袖而去，沒多久就在人群當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看看手機，顯示的名字是「北極熊」！
哥哥，北極熊⋯⋯所以她是北極熊的妹妹⋯⋯北極光！這個蒼井醫生是北極光？！
潛藏在腦海深處十多年的記憶突然浮現出來。記憶已經有點模糊，我嘗試整理一下零碎片段⋯⋯
十多年前北極熊是我同學，因為皮膚白白，身材粗壯，所以被冠以北極熊的諢號。他的妹妹就因為哥哥的諢號，被人們隨意地稱為北極光。我印象當中北極光的形象是身材瘦削，戴著厚厚的塑膠眼鏡的哨牙妹，跟現在這個冰山美人蒼井醫生差太遠了。又為什麼像見鬼一樣跑掉呢？我當年沒對她幹過什麼壞事吧？或者是蘇富比當年對她幹了什麼好事，她把我們兩個混起來了？
正當我努力挖掘腦袋裡的記憶時，北極熊打過來了。
「喂，OJ，是你喔，我妹妹呢？」
「跑掉了，完全認不出來是北極光喔！」
「跑掉了？」
「是的，跑掉了。為什麼北極光變了日本人呢？」
「我妹夫是日本人嘛。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
「沒有在一起，我們都在候機室等飛機，碰巧她坐我旁邊，她手機沒電了就問我借，當時應該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男人完全無法理解女人的想法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所以我和北極熊都沒有再深究這次偶遇和緊接的不辭而別。
這兩天實在太充實了：完成了出差的工作；跟May姐敘舊，再從她口中得知Ginger的委屈；然後又接到MiMi的「喜訊」；跟Ginger的關係踏進了一大步；到最後跟人肉北極光來個短暫的久別重逢。我的腦袋已經嚴重透支，一上飛機我就昏睡到降落。
幾個禮拜後，Ginger忽然舊事重提：「老公，我就是喜歡你那麼念舊，現在什麼年代了，還在看碟片？Peter的雲端伺服器裏面的珍藏比你多幾百倍啊。」
我無言以對。Peter依然是我公司IT部門的秘密武器，同時他也為Ginger的私家偵探社服務。
「我媽應該會喜歡你的！她也有很多東西老是不肯扔掉的。週末我帶你去酆都，去看看她吧。」
「酆都？鬼城？那麼要定機票了。」
「呵呵，去鬼城不用坐飛機，出入口就在X市，反正你跟著我就行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
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獄無門你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