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著單車,最後連單車也沒有鎖,就衝上樓。

回到家後我只懂得躲在被窩裏,哭到我自己也怕自己把眼睛哭盲,才懂得披岀被子。

看看鏡中的自己,樣子就像當初一樣,那麼沒用、頹廢。

她待我如好朋友,我卻自己想多了,以為別人對我有好感,我自己也想取笑……不,是恥笑自己。

那一夜,我徹夜未眠,看著雪白的天花,腦裏卻想起白雪。





我想,現在只有她才能開解我吧。

我拿起手機,打算打給她,眼淚卻再次不聽話地,一滴一滴的滴下來……

手機屏幕顯示著:

未接來電—小晴(15)

你會緊張我?你會緊張這個是好朋友的我?





「喂……係咪白雪?」

「咩料呀王子軒,幾點呀依家,你唔瞓我都要瞓架仆街仔!」我隔著電話也感受到她的怒火。

「對……對唔住,你瞓啦……」我打算掛線。

「喂,你係咪喊過嚟?」她轉以溫柔的聲線問。

「無……無野啦,早抖啦……」





「發生咩事呀?」她似乎很關心。

「唉,岀嚟先講啦。學校對面間7-11等啦。」她續寫。

我還未來得及反應,她就掛線了。

凌晨三點。

走在街上,一陣陣冷風迎面吹來,眼睛被吹得有點疼痛。

不過怎樣痛,也不會比得上我心的痛。

街上人影疏落,跟平時的人來人往的感受完全不同。

我從遠處就看到只穿著純白襯衫的白雪。





一面憔悴的她拉著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並示意我說話。

我將我所遇的以及我的感受一字不漏地向白雪說出。

她把我擁在懷裏,並安慰道:

「佢比人咁hurt梗係要時間去回復啦白痴!比啲耐性,無野係可以一步登天,要比心機同時間,她一定感受到嘅。」

很暖,這一種暖比起小晴的暖有過之而無不及。

「喂,你有無聽過一個故事叫『你無我都無』呀?」她問。

「無呀。」我回答。





「我都無呀,哈哈哈。」她大笑。

過了幾秒,我才明白當中意思。

「你個Gag好爛呀。」我笑道。

「你識笑就得啦!記住,微笑係所有野既根本,無咗笑就做咩都唔掂架啦。」她補充。

有了她開解我,我心情平伏了不少。

白雪外表冷酷,卻是除小晴外,另一個支撐我的太陽。

「喂我好眼瞓呀,為咗你條友要我咁夜唔瞓覺,你點補償先?」她奸笑得令人心寒。

「我……請你食早餐囉。」我十分無奈。





「反正都就嚟天光,坐多陣傾多陣計就去食啦!」白雪興奮地說。

口說是談天,自己卻躺在我大腿睡得香甜。

「子軒……係咪你呀……」我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我轉頭而看,水汪汪的小晴岀現在眼前……

「唔好意思呀……我唔阻你啦……」

「小晴……」我一臉愕然,只見她跑岀公園。

五分鐘後……我回神過來……





我發誓,那一次真的是我發呆發得最久的一次。

不知那裏來的勇氣,我把大腿上的白雪推開,不理她死活,一直向小晴家的方向跑。

只聞後面傳出「仆街仔,你趕住去死咩好痛啊!」

我頭也不回,繼續一直跑,一直跑。

我把小晴家的門撞開,不理肩膊的疼痛。

「小晴你冇事呀嘛?」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細看才發現,小晴把眼睛都哭得腫起了。

我未聽到小晴的回答,便感到呼吸困難,倒在地上。

我知道,我的哮喘在病發。

自升上中學來,我就沒有再病發過。

也只是因為我甚少做運動,想不到第一次的病發就是為了小晴。

小晴看到我的模樣,一時不懂反應過來。

每一次病發,我都很害怕我會死,離開這個世界。

但每次想起我永遠就只有自己一個,就很想快點病發。

我還想過打到撒瑪利亞防止自殺會來幫幫我。

「子軒……你點啊?」小晴惶恐地問。

我艱難地拿出口袋裏的噴霧,吸了幾下。

小晴不斷在問我,我卻無力回答她。

待情況好轉以後,已是幾分鐘後的事了。

「如果頭先我係因為小晴而死嘅話,都唔錯。」我心想。

「你無事就好啦,你嚇死我啦,我唔想身邊既人再離開我……」說到這裏,小晴卻重新哭泣起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