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窺探心靈之眼
 
「能陪我坐坐嗎?」小雪指著一旁的公園問我。
 
於是,我倆同坐一張長椅,兩人稍有一點距離。當她得知那天的事一直都藏在我心中沒有消散,反倒過來安慰我,甚至道歉。這份溫柔使我更難過,更慚愧,要是我沒有寫信,沒有表白就不會對她造成傷害了。你不能這樣呢…小雪。該道歉的人是我,不是你。
 
這件事我一直都忘不掉,也不會忘掉。你沒有錯,錯的就只有我一個,對不起…後悔嗎…?我不知道。如果我沒表白也許會遺憾一生,遺憾當初沒能說出口;可是表白了我亦會後悔,後悔那封信讓你受了多苦…我沒資格得到你的原諒。然而為什麼…肚子裡的這番說話,我竟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哽咽在喉中,很難受…
 
「如果說沒有後悔,那是騙你的呀~」
「後悔呢!假若我沒有表白,你便不會受傷。」




 
戴面具,是男孩最擅長的事。擠出笑臉,似笑非笑地回答著,藉此掩飾心中的忐忑。他知道,此刻自己仍是無法抱著最真實的情感去道歉,內心說話同樣會哽咽在內。那到底要怎樣才能把心裡的話兒告訴她…?男孩十分渴望。
 
「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嚕~」
「我跟他們不一樣的,你沒有需要這樣做…」
 
小雪鼓起腮,望著男孩,手握住他那不自禁握緊的拳頭,裝作生氣說道。很明顯,她看穿了男孩的面具。倒不如說,從小以來男孩的面具能瞞過任何人,卻對小雪完全起不了作用,她往往能夠透視他的內心,彷彿有雙能看透心靈的眼,窺探他內心的秘密。男孩猜想,小雪所指的「他們」,大概是小六那年的同班同學。雖然被戲弄了足足一年,但戴上面具的男孩笑容卻沒有減退,可是他不知道,小雪早已看穿這個面具。
 
「來,跟著我說。」
「嗯?」




 
「不用想太多,就跟著我說吧。」
「我很難過。」
「喔我…很難過…」
 
「也很傷心。」
「也很…傷心。」
 
「你能聽聽我的心事嗎?」
「你能聽聽…我的心事嗎…?」




 
「可以喔^^」
「小雪…對不起,那天的事其實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小雪的請求,男孩是不會拒絕的。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小雪慢慢誘導男孩道出心中話,目前為止她是唯一一個能夠讓男孩自動自覺打開心窗的人。小雪像是終於等待到所期待的說話般露出一個笑臉,沒有說話,望著男孩。而他只是垂著頭,呆望著眼前的地板,繼續吐出心中言。雖然不敢直視小雪,可是仍感受到她握著自己的手帶著一份支持,能把話說出來,是個好開始。
 
「多年來沒能好好道歉,很差勁對吧?」
「記得那年某天,放學時看到你一個人在角落獨自哭泣。那時候我在想,是否因為我的緣故,是否他們的玩笑過火了,讓你難受…」
 
「不是的,那天我…」
 
「得知你中學過得愉快,真的很安慰,實在太好了。」
「我一直都很內疚,那一年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抱歉。」
「你有……嗯,沒事了。」
 




小雪像是要澄清什麼,男孩卻沒有停下來,聽聽她那天所發生的事,而是繼續把話接下去。他害怕若此刻中斷了,以後再沒機會把這番話說出來。小雪,你有恨我嗎?最後,他想問小雪,卻把話打斷,沒有問,不敢問。
 
「如果當初她沒有開口唸出來的話,我…」
「真巧呢!小雪,放學嗎?」
「!!!」
 
見男孩沒說下去,小雪開口想說些什麼,重點卻不幸被迎面而來的同學打斷了。男孩很在意,如果當時那隻魔鬼沒有把信在全班面前唸出來,小雪會怎樣?沒料到,這一斷,直到五年後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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