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莎笑著又倒了杯酒,
隨手打開了書櫃旁那組Golmlind音響,
純木音箱的音色透亮無瑕,
播放著的是法國奧芬巴哈的天堂與地獄序曲,
她隨著輕快的天堂曲,閉上了眼,
捧著酒杯在紫藍色地毯踏舞轉圈,
她的舞姿撩人好看,
絲毫不比紅磨坊的專業舞蹈員遜色,
但舞蹈員腳下踏出的是名譽與聲望,
她腳下踐踏著的,




卻華醫生生命裡最後的絕望。

「殺⋯殺了我,拜託。」
華醫生雙手被反綁,
膝蓋已經碎,小腿也不成形狀,
他痛苦地在紫藍色的地毯匍匐悲鳴,
拖出了一條鮮紅色的路。

「認得他嗎?」
羅莎還未等他回話:




「我實在不知你給了他甚麼好處,
讓他沒有用那些帶麻醉成分的注射劑,
或許,是因為你是他的同學,他認得你。」

荊士魄同情地盯著痛苦呻吟的華醫生,
但華醫生卻看不到他,
因為,他的眼窩已經空了,
四行血淚沿著臉頰徐徐而下,
將紫藍染出一片紅暈。
他內心有點歉疚,因為他覺得無論甚麼原因,




華醫生都不該被牽扯進來,
他只不過盡了醫生的職責。

「裝昏偷聽這招雖說不上高明,
但因為他。」
天堂曲奏完了,接下是間場笛子獨奏,
聽曲風好像已經換上了另一首,幽怨而憤恨,
羅莎轉過頭來,她面頰緋紅,
酒杯又已空了,
似乎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已經不能為她提供更多的刺激:
「令我對你精神狀態起了錯覺,
甚至幾乎被你騙到。」

「幾乎嗎?那真是很可惜。」
荊士魄忍住滿腔憤恨,插了句話,




他本來還想要質問羅莎何以對華醫生下如此重手,
不過,轉念一想,其實也不必要了。
女人做事本來就沒有理由,
更何況,羅莎是個不正常的女人。

羅莎狠狠白了他一眼,
似乎恨不得在這老頂撞她的傢伙身上咬下一塊肉,
接著說:
「對,幾乎,但僅僅是幾乎。
不過,我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為了確認你有否偷聽,
所以,我做了個實驗。
我相信好奇心是人的天性,沒有人會例外。」

「不必想起Dorris了,不是她。」




羅莎就像預知一切般,打斷了荊士魄的思路:
「這個蜂鳴器,不是搶回來的,
它本來就是我的。
而那個偷偷潛入辦公室的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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