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已寒,夜已深,
這個城市卻好像不知疲倦,
五光十色的霓虹依然處處可見。
男男女女在街上肩並肩,
他們走得很近,卻又好像素不互識,
他們在笑,在撫弄,臉上卻滿是愁意。

荊士魄早已換過了一件卡其色皮革長褸,
拿著半瓶藍妹大啤,大叫大嚷,
跌跌碰碰的沿著蘭桂坊的斜街走著。




大街上,途人紛紛掩鼻走過,
對他避之大吉,
在這城市裡,需要同情的人太多了,
任誰都不會對一個滿身酒氣的酒鬼有半分同情。

他實在有任何的理由將自己灌得爛醉。

今日將會是他的死忌。

不知甚麼時候開始,他就喜歡以面具示人。




明明是只跟一個人談過戀愛,卻裝成好色成性;
明明喜歡喝酒,卻裝成滴酒不沾;
明明早已戒煙,卻裝成平時煙不離手;
明明考上大學,卻裝成字也不太會寫。
大概只有永遠叫人看不透,他心裡才有安全感。

事實上,荊士魄沒有醉。

他非但沒有醉,甚至連半滴酒都沒沾口。
他只是在觀察,觀察人們對他的反應,




然後迅速吸收,調整他的「演技」,
因為,五分三十七秒之後,在三百米開外那楝大廈裡,
他將會上演他人生最後一齣戲。

只有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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