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髹上了不近人情的紫藍色,
就跟那手製的西西里鋼架水晶吊燈一樣冷酷。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在一間滿室香氣的房間裡,
那種香味他很熟悉,是路易十四玫瑰的勾魂香。

正當他在朦朧中要張眼之際,
他又聽到那帶燥的女聲,於是馬上繼續裝昏:
「祖先記憶?附身張遼?David,你開甚麼玩笑?給我好好說清楚。」

「現在說話方便嗎?羅小姐。」




另一把男聲帶怯說。

「是我說話不夠清楚嗎?還是聲音太小你聽不懂?」
她提高了聲量咆哮,然後頓了一下:
「實驗體方面你不用擔心,
姓華的給他注射了高濃復原血清,
內含特強安睡藥性,沒有三個小時的話連大象都醒不了過來。」

「是的是的,羅小姐可真想得周到。」
David陪笑說,那笑聲連動植物公園的猩猩也聽出是假的:




「是這樣的,根據實驗報告,
實驗體1679兩日前接受高濃硝基安定注射後,
開始進入催眠狀態。
我們起初以為只是一般催眠,
但在實驗體反覆提到自己的身分後,
我們就他附身的真實性作了多項檢測,
包括比對史料及我們大量內部不公開的考古駭骨特徵,
發現與他催眠中說的證詞高度吻合,
連張遼是毘沙門天信徒的秘史以至
他左手臂上的『毘沙門天』刺青的位置亦說得準確無誤。」





羅小姐敲了敲記錄板:
「實驗體的名字叫荊士魄,怎麼會跟那姓張的扯上關係?」

「哎呀,羅小姐你觀察力真的超乎常人,
連這樣的細節也注意到。」
David說這話時高了十二度:
「我特意翻查了十一份東漢末年的史料,
最後在《魏漢志 張虎傳》,也就是張遼兒子的史料記錄當中,
找到一份不起眼的資料 -
裡面提到張虎有一個荊姓的年輕後母,
以及一個年紀很小的弟弟,
他弟弟並不姓張,而是姓荊,
那後母很有可能就是實驗體在催眠中提到的荊姓少女。」





羅小姐:
「嗯,如果這是可信的話,
確實對我們的發掘工作⋯⋯」

咯咯。

「羅小姐,不好意思⋯⋯」一把很尖細的女聲說。

「你見到我在跟人說話,對吧?」羅小姐狠狠回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
外面有一通來電找你⋯⋯他說是湖北打來,很緊急的。」

羅小姐沉默了一會:
「接過來。」





「接過來?」
那女的看了看不太眼熟David和躺在躺椅上那個陌生男人,
但這份疑惑似乎馬上被羅小姐兇狠的目光消滅:
「是是,我馬上辦。」

「說話。」
羅小姐拿起話筒,結束了電話只維持四分一秒的響鬧:
「甚麼?確認了嗎?」
她這回足足停了十秒,再說話時居然有點興奮:
「好,好,你馬上用專機送過來,
不,先把發掘和測試簡報傳真給我,
我立刻要!聽到沒有?」

「David,把你的文件袋收拾一下,




我們要到樓上去。」
羅小姐拍上話筒後命令著。

David心頭一跳,聽得出他話時帶點緊張:
「樓⋯⋯樓上?羅⋯⋯羅小姐我可以知道是甚麼事嗎?」

「你立功了。」
羅小姐說:
「湖北的發掘隊根據實驗體1679的形容,
在古麥城城郊,找到了東漢『白玉毘沙門天像』和『逆天時輪』,
我要你馬上跟我上去跟你最怕見到的總裁匯報。」

「總裁?不不,不怕,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David說,用聽也聽得他是彎著腰:
「但那些報告⋯⋯」





「不過上去十五分鐘,
這堆紙半個人高,不帶也沒關係。」
羅小姐:
「走,總裁不喜歡人遲報任何好消息。」

在電子鎖的迴轉加密聲響起過後,荊士魄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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