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關公一起走過的日子》: 第一章 第六節

「文遠當年答過一句話，今日，亦再答一次！」
張遼撫著短鬍，仰天大笑，
卻忽然後踏一步，兩臂橫張，
手裡已經多了兩支不知何時自隨從身後奪下的藍幡大旗，
他平地高躍，奮力朝地一擲，
軟竹製的杆尾在柳木地板洞出兩個裂渦，
虎頭豹身的軍魂旗旗頭卻咎自搖曳不息，凜冽地飄揚著
「生作人杰定九天 死為鬼雄鎮黃泉」十四個大字。

他半蹲地上，鄭重捧起何六的虎紋額巾，緊緊一握，




雙眼射出點點精光：
「敢押注在我張文遠身上的人，
從來沒有失望過。」

「從 · 來 · 沒 · 有！」

關羽掄過白髯說：
「這雙眼睛，關某十多年沒看過了，
是日，彷彿一切又回到了那天。」





「誠謝關兄，也讓我憶起那個年少輕狂的張文遠。」
他兩手抱拳吼道：
「士為知己者死。
這局，我賭了。」

張遼兩拳緊握，怒臂當胸橫掃，
全身血脈賁張起來：
「張文遠以毘沙門天神為證，當天立誓！
明日日出之前務必將 人 安全送出，
否則在虎豹騎衛軍旗前，自刎謝罪。」





「好！」身旁的軍士聽到如此豪言壯語，紛紛喝采。
有幾個甚至激動得跳了起來，
就似恨不得馬上要隨他衝出去一拼生死。

「虎，來酒！」
他震耳一吼，嚇得旁邊的僧眾砰地小跳了一下，
那聲音比雷轟還要響幾分。

一個藍衣侍從俐落地自短小的背上卸下一個半人高，腰圍粗的酒桶，
拍開酒蓋，倒滿了兩個青瓷大碗，
夾雜櫻花味的酒香四溢，播滿整個廳堂。

「今日一別，不知生死，
此乃南陽三月櫻釀製的『櫻魂酒』，曹丞相賜的勝利之酒，




文遠欲在進鬼門關前，
與關兄共飲。」
說罷，張遼以手勁一擲，將酒碗穩穩送出。

關雲長以劍鞘尾在半空以巧勁接過，
晶瑩的酒液呈旋渦狀在碗內盤轉，
一擲一接，中途竟沒瀉出半分。

「好功夫！」眾人喝采道。

關雲長頷首一笑，
為表敬意，也不再賣弄功夫，兩手高高端起酒碗，
剛好迎住了幾片落下的花瓣，朗聲正色說：
「關羽，關雲長，鎮毘沙門，不放一人。」
張遼巍然而立，亦雙手舉碗：




「張遼，張文遠，護荊姑娘，毫髮無傷。」

「天地為證，若違此誓，」兩人一喝而盡：「當如此碗！」
說罷將酒碗擲出，兩碗相交，在空中化為碎片。
濃郁的櫻花酒香撲鼻漫來，
隨著清脆的碎瓷聲，
飄滿毘沙門天殿每一角落。

「張文遠！」

「關雲長！」










「黃泉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