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中篇科幻】《人形喬伊》: 32
看著他們嘻嘻哈哈跑上房間,10分鍾後又是活蹦亂跳的跑下來,心裏就是有點羨慕。
“喬伊,小圓蛋交給你了。”夫人的牙齒和眼睛一樣閃亮閃亮的。
閃得我更是羨慕。
其實我也很想跟你們去登山的。
他們頭也不回,一邊輕聲交談,一邊向草坪走去,我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們走到門廊前,這才回過神來,停下——他們甚至沒有注意到我跟到門廊——挨著柱子,看著一雙漸行漸遠的背影,忽然覺得,那種羨慕,是遠遠超于登山本身的。
他們兩人之間,就是有一種叫我入迷的神秘的東西聯系著。
這條線看不到,但確確實實能感應到。
我想起在街上攙扶著夫人逛街時,能察覺到每個人類之間都由這麽一條線,一道能量維系著,形成一個看不見的巨大網絡。
旨在把每個人連接起來。
我想象,這些線應該有不同的顔色:如果彼此是陌生人,他們之間的線是白色的。如果彼此有過傷害,是黑色的。如果是藕斷絲連的關系,是黃色的。如果是親人,是橙色的。
如果是互相愛慕的人,就是紅色的。
這種一直在發酵的紅,正是維系著,懸在夫人和先生之間那條線的紅。
我忽然,強烈地盼望被這種感情所擁抱,感受其中的溫度。
還有人類各式各樣的情感——我願意跳進這些五顔六色的海洋裏。
不知不覺,我的思緒隨著夫人他們飄遠了,是一個笑聲把我的注意拉回屋子裏的。我幾乎忘記了還有這個小東西和我呆在一起呢。
我轉身,走進客廳,來到小圓蛋的嬰兒床邊,俯下身,她圓骨碌的眼睛正注視著我,兩只抖擻的小手向我伸抓,我把手遞過去,她馬上抓住,就往嘴裏塞,吮得吱吱地響。
是誰肚子餓了?嘿?是誰?是你嗎?是小圓蛋嗎?——我任這個饞嘴鬼吸吮自己的食指,逗著她自說自話,可是她好像聽懂了似的,突然張開嘴,尅尅笑了出來。
噢,是誰這麽愛笑?又是小圓蛋嗎?是誰猜中小圓蛋肚子餓了?
我把她抱起來,輕輕晃著她,她一雙小手捏著我的手臂,頭轉向一邊,腦勺對著我的臉,我能聞到她的體香,是淺淺的奶騷味,還有淡淡的柔順劑花香。
唔,你真好聞,小圓蛋就像一顆大奶糖。是誰?是誰像一顆奶糖?——我用鼻子磨蹭磨蹭她的小腦袋,她轉過臉來,瞪大眼睛,一只小手摸我的臉。
這個好奇的撫摸,也是一種情感。
我能感覺到。從她小小的柔軟的手裏傳來,是一種與生俱來,表達愛的情感——也像在抓撓別人的情感。
其實,遠在她還沒來到世界之前,她就已經透過脈動的方式,把最原始純潔的情感傳達給我了。
這個心急的小家夥,盡管隔著媽媽的肚子,也要展示自己的好奇——
還有愛。
我也要表述自己的愛——像小圓蛋一樣——因爲只有無條件的撫摸來表示愛,只有如此,才能收獲更多的愛——像小圓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