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我遇見: 3
渾渾噩噩的人生,可能是種別樣的可憐。
偏偏生活總是平淡而又重複的。
沉悶得令人想不起自己每天過著的是怎麼樣的日子。
那一天,我唯一記得的是可憐蟲出現時的情境。
入夜後的公園,本應是它休息的時間。
偏偏就是有不速之客打擾它的寧靜。
一大團不明物體從草叢中滾了出來,灑下一片東西。
原來又是那個可憐蟲。
儘管狼狽,臉上卻仍然帶著永不扔下的面具笑容。
但今天卻難得地添上一絲愉悅,高興得眼目迷離。
但當我看到他翻滾過的地方,便明白了原因。
一群小混混緊接而出,毫不在乎地拋動著手上七彩顏色的小丸子,歡天喜地的直奔可憐蟲擁在一起。
這一刻,他們分享著同樣的快樂。
或許是快樂吧…
看見他們熟稔的吞下手上那些小丸子,便知道他們今晚的餘興節目才剛剛開始。
從本質上看,每個人都有追求快樂的權利。
或許,世間上只有這點是公平的。
即使這快樂只是剎那,只是虛幻的。
但我沒有批判別人的權利,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觀眾。
只見小混混互相推擠著前進,仿佛因為這份快樂而成為了一體。
直至在馬路的中心,可憐蟲掉隊了,但他們卻不為意地嘻嘻哈哈的走了。
仿佛不知道他們的快樂,已缺少了其中一塊拼圖。
假如這是一輯電影,鏡頭中的畫面必然是黑白色。
假如我是這輯電影的導演,我必然大力渲染這極與極相對的情景。
歡騰中的落寞。
唯獨留下可憐蟲一人開始他的獨腳戲。
他,神暈癲倒,沉醉於屬於自己的世界之中。
這刻,他遠離一切。
擺著搖晃的步伐,於人車間獨自地探戈。
車,一輛又一輛的呼嘯而過,響號鳴笛,仿如真正電影中的情節,驚險萬分。
人,漫不經心的走過,有人回頭一看,有人停步注目,有人抬手拍攝,有女士低呼驚叫。
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
直至他跌跌撞撞坐倒行人道上,這提心吊膽的一幕才算真正結束。
與人的靠近,踫觸不了他的身;與車的共舞,刺激不了他的心。
攤坐在地上的他不知道看到什麼,想到什麼,突然自顧自的笑出聲來。
笑得十分暢快。
笑聲震天,但偌大的街道上不知不覺只剩下我一個觀眾。
或許是因為慘叫哀鳴的叫座力比較強一點吧?
他的樣子十分快樂,但笑聲卻有點蒼涼的味道。
他頹然地癲狂的笑,仿佛直至聲嘶力竭方休。
或許只是因為想笑,所以笑…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有人說過,一個出色的笑匠,內心必然帶著悲觀的色彩。
那麼可憐蟲,想必每天都開心得很了。
直至我走到很遠的地方,他還笑著。
聲音久久留在耳邊。
不知我有多久沒真正開懷大笑呢?
不是說,笑是可以感染人的嗎?
那一夜,我也有點想笑。
但只是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