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餐桌之美食俱樂部: 主菜
接著新鮮感十足的前菜,自然是主菜出場的時候。
口水已在嘴巴裡蠢蠢欲動。
看著侍者捧住一碟又一碟香味撲鼻的料理進場,不由食指大動!
放在面前的,是一碟表皮煎得鬆脆的肉排,單單看見那煎得金黃色的細膩肉紋,便可以想像到其可口的程度。
切著碟中那異常吸引的肉排,不禁暗駡家中那婆娘的低劣廚藝,相比之下,簡直是在糟蹋食物!
在刀鋒落下的一剎,肉便順勢而開,如此軟糯的肉排,我都是第一次見!
內層帶著絲絲血色,我想是七成熟吧?
小心翼翼地把鬆軟的肉塊叉起,輕點碟邊的醬汁。
才剛放進口裏肉隨即溶化,化成濃厚的肉汁,與醬汁混和一起,潤澤整個口腔。
內層的血色沒有帶來絲毫的腥膩味,相反恰當好處的生熟程度,將肉感的層次清晰的浮現出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肉類,不似豬也不似牛,只知道是人間美味。
今天,我才真正的明白到怎樣才算是齒頰留香 。
看著同桌的其他人,都一副滿足的模樣,就知道他們跟我有著相同的感受。
真的是一級的佳餚,可謂色香味俱全,天才廚師果真名不虛傳!
吃著肉汁鮮味的小肉塊,喝著色澤圓潤,彷似紅寶石一般的餐酒,這才是真正的人生享受!
四道的菜色都經已品嚐完畢,拍拍本就不小的肚子,也是時間離開了吧?
房間的燈光驟然而熄,又驟然而起,只是已變得昏暗不已。
華麗的房間在黑暗的襯托下,多了一份哥德式的味道。
而一早退場的廚師仿如魔術師一樣的現身,在黑暗消失的同時,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餐桌的前面。
我內心開始雀躍起來,連餘慶節目都悉心安排了嗎?
高級的美食俱樂部果然與別不同呢!
看著廚師慢慢往臉上戴上一副面具,正式為今晚的高潮掀起序幕。
本來溫文儒雅的舉止,在面具貼上的一剎那,變作喜劇家似的浮誇。
連不徐不疾的語氣,也扯得陰陽怪氣,整個人的氣質也截然不同。
充滿小丑般的喜感。
在這一刻,我還未察覺其中的怪異…
還替廚師出色的演技暗暗鼓掌…
「不知道各位對今天的料理感到滿意嗎?」他似乎毫不期待我們的反應,只顧自說自話。
「滿意也是正常的,畢竟是由最高級的食材,再經過我的巧手烹調而成…」
看著他一副自我陶醉的樣子,額上不禁滲出幾滴汗珠。
「我生存的意義,就是為了帶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進入真正的美食世界。」神情愈變癲狂,但下一刻又瞬間恢復平靜。
他到底在說什麼呀!?
「但一切都離不開伙伴們的幫助,所以在此,我必須為帶來了食材的朋友致謝。」隨著他的語落,大廳緩緩降下一幅屏幕。
他在開玩笑吧?
屏幕上播著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朋友…
而是一張張的施暴照片,一張張血淋淋的相片,展露了血腥的殘殺畫面,一具又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就橫陳在我們身處的這個大廳。
一隻被什麼碾過的斷手,就正正擱在我的位子上,屁股似乎還感受到血漬所滲出的濕意…
我感覺到身體內有些東西正在翻騰…
原本,仍然充滿在齒間,令人陶醉的香味,在這一剎那變得腐臭,早就吞入腸胃的料理,也好像一條條蛆蟲般活過來,拼命的向外湧,在我喉嚨裡瘋狂的滾動著。
快要按捺不下噁意了…
事實上,這一刻我仍然沒反應過來,這是廚師的惡作劇嗎?
「你們如斯滿意的料理,不得不感謝他們偉大的奉獻,這才是真正的為廚藝而奉獻生命,是在追求美食道路上的偉大犧牲者…」
神…神經病…是吧?
「一塊又一塊新鮮的人肉,可以做成肉汁濃郁的肉排,就如同豬牛羊一樣,不同的品種、部位,滋味各有不同…」
「又或者,剛剛的相片有點模糊吧?那就讓我為大家解釋一下吧!今天的肉排是來自一個二十五歲的黃種人大腿,由於興趣是運動,所以肉排的質感異常……」
竟然可以如同惡魔般肆意地把一個原本活生生的人,說成畜生似的…
「不要再說了!」
同桌的西裝男再也按捺不下,厲聲喝道。
但根本阻止不了那猶如惡魔般的耳語…
我的腦袋經已再裝不下這等恐怖的語言,只知道他醜惡的嘴巴不斷張合。
我想他經已瘋了。
而我,也快要瘋了…
大家,也很快會瘋掉…
「不要再開玩笑了,好嗎?」西裝男嘗試和顏悅色地勸說。
但對著這個近乎神經病的自戀狂,並不奏效,自從戴上面具開始,他的人格就全然扭曲。
「你們這些愚昧的人,總愛自欺欺人。」他的臉上,表露出我就是神,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
「我就老實一點告訴你們吧,你們吃的,就正正是人肉料理。」
「怎樣?認命了嗎?」
隨著廚師赤裸裸的宣言,在場的食客不由臉色微變,紅裙美女臉上一直掛著的甜美笑容瞬即僵化,西裝男則眼神閃爍,只有老婦人面不改容,不減慈祥之色。
相比之下,經已慌張得汗流浹背的我,真是遜斃了!
廚師似乎對我們的反應習以為常,又接著說:「不過是撇除無謂的道德觀念,好好地吃一頓而已,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
「自古以來,人肉還吃得少嗎?一切都不過是自欺欺人,我們從骨子裡就充滿了吃人的因子。」
開始了一句又一句不會被為世所容的駭人言論…
「歷史上處處可見,所有人都很清楚的!再道貌岸然的人,到了絕境,看見一塊血淋淋的人肉,都只會捂著良心,一邊故作姿態地責怪自己,一邊張開期望而久的嘴巴,細細品嚐。」
聽著他仿如魔鬼般的理論,從小到大的教育告訴我,這是錯誤的!
偏偏內心不自覺隨著他充滿誘惑的語言而激盪。
「虛偽!虛偽!!」
「什麼內心負著罪惡感,良心不好受,也只是精神自瀆,根本改變不了事情的本質--吃了就是吃了!」
「既然如此,怎麼不可以拋開無謂的仁義道德,好好的品嚐我們先先輩輩所遺留下來的傳統?」
「人類本來是世間最自私的生物,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別人。」
「不要說什麼文明不文明了,人類不過是自翊為高等生物的廢物。」
「儘管我們相食同類,但絕對不是淪為野獸,只是遵從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而已。」
腦海不停受到此等邪說所衝擊,偏偏我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才好…
理智告訴我,不要認同這些歪理…
是的,這只是歪理…
激昂的面具廚師瘋狂的揮動雙手,彷彿要打破這個他口中虛偽、僵化的世界一樣。
「你們實在應該感謝上天,給予你們有品嚐真正美食的機會!但相應的,也好應該付出代價吧。」
面具主廚用著浮誇的身體語言,做出索取的手勢。
「等價交換這道理聽過沒有?你們吃了我的料理,自然也很應該給我一點報酬吧?」
「原來目的不過是要錢,你要多少,說吧。」西裝男似乎鬆了一口氣,臉帶嘲諷地說。
「錢!?不要侮辱我對美食的虔誠!」
「放心吧,我要的是所有人都有的東西。」
他發出暴怒的聲音,隨即以和善的態度說。
不管他再和善,在我眼中,情緒極其反覆的他…
只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
「我想你們實在有點誤會了,我要的不是錢,我要的…是你們的肉。」
伴隨著其恐怖宣言的,是餓狼般的目光。
「你們只有一人可以離開,剩下的就要作為我的食材了,你們應該榮幸可以奉獻在我的巧手之下,造福更多更多的同好才對。」自戀的人格再次出現了…說著不可理喻的話語。
「當然,你們可以嘗試不依循規矩去做,不過我不敢保證不會有人知道今晚所發生的事情。」面帶微笑地說出隱帶威脅的話。
「誰可以離開,就由你們自行決定吧…」面具男露出玩味的笑容,暗藏意思地說。
「來吧,你們來成就我的藝術吧。」
他就這樣邁著瘋狂的腳步,慢慢的離場。
直至大門關上的一刻,大家都像啞了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響。
場內一片死寂,但內心的劇震告訴我,這不過是驚濤駭浪的前夕。
直至現在,今晚所發生的一切一切,就好像一隻大手,死死地扼緊我的心臟,使我透不過氣來,氧氣愈來愈少似的!
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窒息而死!!
我一定要逃離這裡!!!
拖著笨重的身軀走向出口,使勁地推著鎖緊的大門,但不管怎樣也推不開。
這不是那種低級的推門玩笑!
不管是推還是拉,門也是絲毫不動,這是真的把出口封死了!!
這一刻,我才真正相信他說的一切。
或者,我早就相信了,只是不願意承認…
又或者,我只是不得不相信而已…
這,真是個無與倫比的餐桌禮儀--四個,只能活一個…
面具主廚邁著輕鬆的腳步走進一間房間。
房間裡赫然被一張張的螢幕所包圍,將整個大廳毫無遺漏的顯示出來。
螢幕下的四個人影,就宛如困牢下的四隻野獸,被不安與焦慮所籠罩,只待獸性爆發的一刻。
一場血與肉的遊戲即將會發生…
一如過去一般…
面具男露出渴求之色…
來吧…
我很肚餓了…
你們快點…
讓我飽食一頓吧…
大家都如同最初般默不作聲,但在寂寥之中多了點防犯與猜忌。
這一刻,強作鎮定的我,才開始認真觀察在場的人。
一個身穿整齊西裝的男子,一位舉止整具氣派的圓潤老婦人,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紅裙美女,以及我這個中年胖子。
就是這場鬧劇的所有角色,只是…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角呢?
誰,又會是滋潤著主角成長的肥料呢…
西裝男似乎平日也是擔當主導者的角色,在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時,首先打破沉默的僵局。
「好吧,我想大家也必須要聊聊了!」
「不論他是不是個神經病,我認為大家應該放下猜疑,同心協力!絕對不可以順著他的意思,讓他得逞的。」
「更何況,如果這只是一些電視臺的惡作劇節目,拍攝了我們出醜的樣子便糟糕了。」
西裝男展露虛假的笑容,嘴裡說著團結云云,但手上卻已不知不覺間握緊了餐刀,任誰都不會相信他吧!
「沒錯,應該只是開玩笑而已。」紅裙美女搶先附和,擺出我見猶憐的姿態,可是不斷暗中移動身子的她,經已暴露出心中真實的想法。
至於我的窩囊相早被他們映入眼簾,經已把我視之為人畜無害的存在,徹底忽視我的意見…
老婦人就更不說了…
老婦人依舊不動如山的樣子,或者可以說是痴痴呆呆吧?
反正我倆就是毫無殺傷力的樣子…
西裝男及美女都不把我和老婦人看在眼內,只顧著刺探對方。
冠冕堂皇的言語下,卻是暗暗包含著一把把刀鋒似的殺意。
可笑嗎?不管內心多麼的想不承認…
但看著兩人的交鋒…
似乎開始印證著面具廚師所說的偽善…
美女突然一改惶然之色,輕輕舒展其曼妙的身材。
「他要的不過是所謂的食材,只要人家可以離開這裡,自然有很方法給他搞來。」
「必要時,人家還可以…」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一副媚惑的樣子,就足以讓旁人意會。
「對了!我身家千萬,花費一點金錢,什麼都可以在發展中國家買來,什麼人肉,什麼器官,要多少有多少!」西裝男也恍然大悟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說著犯法的事情。
「人家就~知道~你有法子的了。」
兩人頓時一副和睦的氣氛,絲毫不見剛才的試探,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得意洋洋。
「但知道事情的,自然是愈少愈好吧?」溫婉的嗓音突然語鋒一轉,在我耳中,無異死神的宣告。
「胖子,獻上你的一身肥肉,應該可以抵償我們兩個吧!?」
「老人家,你活下去都沒什麼意思了吧?一會兒陪同這個傢伙就這樣消失吧,好嗎?」
兩人就像夫唱婦隨一般,竟然可以如此冷血地決定別人的生死!?
他們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快!快快想想我擁有什麼?
外貌?
沒有…
金錢?
沒有…
唯一有的…
就一身符合廚師要求的肥肉…
銀制雕花的餐具,寒光閃爍,彷彿其誔生就只為傷害人類一般。
兩人完全不見掙扎之色,為何可以如此漠待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我不知道什麼是殺氣,但他們如狼似虎的眼神,使我雞皮疙瘩…
好不舒服…
我步步的退讓,他們就步步進逼,我只能不停不停的後退…
蹣跚地倒退,我根本就不敢調轉頭逃跑…
又或者…
我可以退到哪裡?
又逃到哪裡?
有生以來,前所未有的恐慌在這一刻襲向我的心頭…
只知道不停的退後退後退後!!!
直至…
退無可退。
一臉慈祥的老年婦人,一直像尊彌勒佛般靜靜坐著。
看著我愈退愈近…
突然發出非比尋常的巨力把我推開,扭曲的老臉哪裡還有和藹可親的味道。
「哼。」
「就讓我先把你兩個不懂敬老的傢伙宰掉吧。」
嘶啞的嗓音,有如毒蛇般的寒意,與想像中的大不相同。
「竟然天真的以為可以不遵守規則…」
「肉豬,就永遠只是肉豬…」
!?!?
最後的一句說得極為輕微,要不是我就在她的側旁,恐怕會忽視掉。
她,似乎知道什麼似的。
「至於這個肥美的肉豬就留到最後吧,給我安份一點。」輕視的一督。
!?!?
肉豬!?
在說我嗎??
一個又一個人性的暴露,早就把我嚇得雙腳無力,攤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老婦人展露出一副不符合其年齡的矯健身手, 握著銀叉直衝西裝男而去,把紅裙美女撞得馬翻人仰,好不狼狽。
突如其來的攻擊,打破了本就凶流暗湧的緊張局面。
面對婦人突然的襲擊,西裝男慌忙飛扔出手上的餐刀,試圖把她逼開。
事實上,不過是令自己陷入更尷尬的地步,連護身的工具都失去了。
老婦人就好像練習了千次萬次般,熟練地直刺西裝男的喉嚨而去。
然後…
就是血光四濺。
死老太婆!!!!!!!!!
如果這是一輯黑色幽默的電影,你會見到蕃茄醬橫飛,西瓜爆裂等等甚具意象的畫面。
但這並不是電影,而是一個血淋淋的現實世界。
所以我見到的,不過是早就看得麻木的嗜血畫面。
面上多了兩道傷痕的西裝男正握著一根不知從哪裡找來的鐵枝,死死地捅進婦人的腹中。
老婦人手上的銀叉狠插在西裝男的左臂,是典型的殺人八百自損三千。
一滴又一滴,一滴又一滴的血珠順勢而下,落進地上早就分不開你我的血泊之中,「滴咚滴咚」的響。
真是奇妙,比所謂的死亡金屬音樂…
更顯血腥的味道…
西裝男似乎頗為不滿老婦人的韌性,充滿生命力的頑強反抗。
狠狠的攪動鐵枝,帶出一條闊闊的傷口,正式把婦人推向死亡的深淵。
「嗖」的一聲,鐵枝就從肚子裡抽出,把有的沒的統統都扯了出來。
肚皮就好像一張撕裂開了的血盆大口,瘋狂地吐出各式的碎件。
肚子開了這樣的一個口子…
以後,直接把食物放進去就可以了,是吧?
不過…
她應該沒有以後了…
如果在這一刻,拍下一張照片的話,應該會是一張以血色為主調的非主流藝術照。
殘忍的構圖,以人性的猙獰作為基調,充滿邪意的畫面,就一如最初在屏幕所見到的。
垂死的老婦人,令人感嘆生命的脆弱。
充滿令人絕望的死意。
真是使人陶醉的暴力美學…
「我…竟然…會…被你們這些…肉豬…殺死…」
「哼…哼哼…我們…很快會……再見的…在…下…面……」
老婦人圓潤的身軀橫臥在地上,口裡噴著一堆又一堆的血沫。
被洞穿的肚皮漏出一條又一條糾結的腸子,在地上蜿蜒而伸。
如果,把這些腸子剪開,聽說可以鋪滿整個籃球場有多…是吧?
老婦人兇狠的樣子,早就化作對生命最後的眷求。
她拚命捂著傷口,好像只要把一切塞回原處便可回復原狀,垂死掙扎。
或者,把它們吃掉,會再長出來吧?
我的腦袋裡源源不絕地冒出一個個奇怪的念頭…
兩人看著死翹翹的老婦人,沒有半點殺人後應有的不安…
就只有難以掩飾的欣喜。
他們大喊大叫,發瘋似的拍打大門,只求面具廚師再次出現。
彷彿獻上名為老婦人的祭品,就可以把傳說中邪惡的魔鬼召喚,進行不道德的交易。
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看著二人有如小丑般的喧騰,我突然想起婦人說過的話…
是的…
規矩就是規矩…
天真的人類,只是魔鬼的食糧。
橫死的婦人,就仿如厲鬼,死不瞑目。
怒睜的雙目,再也不能匯聚焦點,圓鼓鼓的眼珠,彷彿正在訴說自己的不甘。
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不自覺避開她身死的地方,偏偏難以忽視其瘋狂的存在感。
大廳的吊鐘「滴答滴答」的響。
是為著遊戲的即將結束而倒數,還是為婦人的逝去而送上哀曲呢?
安靜下來的兩人,才慢慢感覺到不安。
滿手鮮血的西裝男,有的沒的揮動手上的鐵枝,彷彿攻擊性的動作,可以安撫其不安的心。
又或者,他只不過是為下一次的撕殺,做好準備。
拖著長長的血色腳印,一步又一步的走向美女身旁。
從動手的一刻開始…
他就再沒有回頭路可走…
經已化身殺人狂的西裝男步步逼近,兩人本就脆弱的同盟關係正式瓦解。
「我受夠了!!」
紅裙美女,哪裡還有漂亮的樣子,披頭散髮,臉容驚恐,死亡的壓力使其崩潰。
「我要離開這裡!!」
「其實仔細想想,他說的沒有錯的!這一輩子我經已見識得多所謂的正人君子了。」
她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情,淚水順著眼眶流下,把原本姣好的妝容弄得一塌糊塗。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就是那些衣冠禽獸…」
「一次又一次進入我的身體…」
「在那一刻,我就明白到要怎樣才可以在這個骯髒的世界上生存下去。」
「我運用我的一切去換取力量,最終他們一個又一個消失,統統都在海底裡化做魚餌。」
「是的…只要達到目的,什麼都可以犧牲…」
「是的…」
「是…」
猛然撕裂開奪目的紅裙,展露出一副美得使人窒息的胴體,白皙的雙峰在空氣中搖曳,散發著濃濃的誘惑力。
「只要我可以離開,什麼都可以的!」
西裝男露出痴迷之色,但隨即被殘忍所掩蓋。
猛然拋開手上的鐵枝,向著嬌媚的身軀撲去。
他就好像驚悚片中的喪屍,被血肉的滋味所吸引,瘋狂的噬咬著那纖細的脖子,茹毛飲血,活生生的把人咬死。
柔弱的嬌軀,毫無反抗之力…
誘人的身體,就是她最後的武器…
流之不盡的血從交接處湧出,紅與白的交融,展露出震撼人心的殘忍美,使人腎上腺素上升,興奮不已。
看著西裝男大口大口的吞嚥,血肉順著喉嚨直入腸胃。
熱騰騰的新鮮血液,應該會十分美妙吧?
她,拚命的掙扎…
拚命的張開口吸吮空氣,空氣卻作對般的拚命從脖子的破洞逃走。
直至死亡的一刻,仍然抽搐地幹著這種無用功的行為。
這就是紅粉骷髏。
卡吱卡吱
「我吃的不是人肉!」
卡吱卡吱
「只要離開這裡,明天我又會是國際大公司的主席,我每年代表公司捐贈的款項,是你們這些下賤的人一生都掙不來的錢。」
卡吱卡吱卡吱
「你們只是社會上的垃圾…」
卡吱
「乖乖的死在我的手上吧。」
「怎麼可以因為吃人肉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把我的人生摧毀!?!?」
卡吱卡吱
「這樣的話,怎對得起那些在我邁向成功路途上的失敗者!?」
「只剩下你了。」
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
「你死了,就沒有人知道我吃了人肉!」
卡吱卡吱卡吱卡吱
「是的…」
卡吱卡吱
卡吱卡吱卡吱
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卡吱
西裝男經已被血染成一個紅彤彤的人,瘋狂地咀嚼什麼東西,而嘴角還掛住肉絲的他,竟然還可以厚顏無恥地說著這種話。
比起吞嚥同類的滋味,他的虛偽更使我嘔心。
這樣的人,應該很難食才對!
他帶著滿嘴血肉,有如行屍走肉地走過來…
終於…
輪到我…
了吧?
看著兩具屍體…
血淋淋似的…
如果…
躺在血泊的是我…
會怎樣?
應該…
很痛吧…
然後?
沒有然後了…
然後…
就是…
死…
死…
死?
死!!!!!
握緊身旁的椅子…
是的…
我應該早就該明白的…
你也好…
我也好…
人,就是自私的…
自私得要命…
自私要命…
要命…
命…
所以…
狠狠的側揮下去。
我…
我…我…
我我我我我…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狠狠的向下砸向下砸向下砸向下砸下砸下砸下砸下砸下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砸!!!!!!!!!!!!!!!!!!!!
你要死你要死你要死你要死你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漂亮的血花在半空中綻放,一朵又一朵,一朵又一朵,好看不已。
下陷的腹腔,就好像天然的盛器,裝著滿滿的赤色液體,直至滿溢而瀉。
情不自禁像隻小狗似的伸出舌頭輕舔,果然原汁原味。
只剩下一半的腦袋無力地靠在餐桌邊,彷如被開了蓋的椰子,腦漿混合著血水汨汨而下,紅紅花花綠綠的,好看不已。
舔乾淨手上的漿液,我愛上這種味道,是前菜的味道!
「踫」一聲,門被打開了…
我沒有回頭。
是同類的氣味。
「可以,把我煮得好吃點嗎?」
嘻嘻…
緊閉的大門兀然打開,面具男邁著輕佻的步伐走進來。
神秘的主廚悠然地向四周躬身謝禮,用激昂的語調說:「實在感謝各位為我帶來一場美味的視覺盛宴。」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各位的奉獻!」
「人性,果然才是最好吃的東西。」
「另外,幸運的客人。」調皮的展露一笑。
「可以的話,就將這裡介紹給更多的伙伴吧。」
說罷,便擺出一副飽腹的樣子,徐徐離開。
只剩下一個胖子歪著腦袋,像個被玩壞了的木偶,呆坐在一片血肉模糊的大廳。
宴會經已結束,但食物與食物之間的遊戲,永不完結。
然後,又再迎來下一輪的客人。
「歡迎再次光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