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歸隱的生活比起想像中辛苦得多。畢竟游同塵沒有家財萬貫,崑崙山打勝仗亦沒有要求過什麼賞賜,只是一心帶著嬌妻遠離紛爭。
 
因此為了最基本的糊口,每天日出吃過早飯之後,游同塵就在草廬前的空地上揮著鋤頭開墾田地。當朝一畝田寬一步、長二百四十步;游同塵以一人之力竟在半個月內開墾了十數畝田,可說是除練武之外他做過最辛勤的事。
 
「游郎辛苦了,要不要休息一下然後再繼續?」夏天的陽光十分猛烈,水清瑤便走上前替游同塵抺走額上的汗水,又說:「把所有粗活都交給你做,我也有點兒不意思呢。」
 
游同塵就拍心口回答:「我可是游家當家作主的人,這些事情交給我就行!」
 
「真是的,變得越來越可靠了。」
 


同行的矜兒卻不喜歡小姐經常誇讚游同塵,於是對游同塵說:「其實只是你頭腦簡單,只懂得幹粗活吧?」
 
游同塵反駁:「矜兒,妳剛才的毒舌已經得罪了天下間所有辛勤工作的農民喔。」
 
「欸?笨蛋,我才沒有這個意思。」
 
這時候剛好姬藻走了過來,看見游同塵開墾土地漸見成果,便笑道:「太好啦,有了這片空地我就可以繼續研究和改良我的草藥配方!」
 
矜兒回應:「這些農田是用來種糧食的啊,妳那些春藥、壯陽藥給我回去後面的花壇栽種就好,別把這裡污染。」
 


「啊?妳這丫頭越來越不懂規矩──」
 
但姬藻只說到一半,游同塵就忍不住問:「藻兒,剛才矜兒說的話實在不能夠無視。催情藥也罷,可是壯陽藥又是什麼一回事?妳這樣是對丈夫的不信任嗎?」
 
矜兒嘆息,心想:「出現了……隱藏在游同塵心裡面,玉莖不起的情意結。」
 
至於姬藻亦毫不避諱地說:「最鋒利的刀也有生銹的一天,更何況是青銅小匕首!平日做好保養才能夠滿足本小姐的需要啊。」
 
「光天化日下你們在聊什麼話題!」矜兒吩咐游同塵:「你有空不如到山下買一些種子回來種菜吧,反正田地也翻得七七八八。」
 


「好啦好啦,我到城上看看就是。」
 
看見游同塵對矜兒言聽計從,姬藻確實不是味兒,心想:「可惡的水家丫鬟,難道游同塵都是比較喜歡這類型的女子嗎?小珣也是丫鬟一個,偏偏我這位千金小姐卻不放在眼內。」
 
「游郎,我陪你走一趟吧。」
 
就這樣,在目送游同塵跟水清瑤離開的同時,姬藻就盯著游同塵的背影,不斷盤算如何改變他癖好的方法。
 
 
中午,正當游同塵和水清瑤來到海州城外的農家村落時,卻在村口看見一隊官兵迎面而來。
 
官兵一行數十人,個個都手執長槍、非常兇悍。同時又有十多位百姓跟隨官兵身後,全都是男人,而且從表情看得出那些人都不是自願的被官兵帶走。
 
於是水清瑤拉著游同塵的衣袖,並一同躲到樹影後面,以免引起官兵的注意。
 


「氣氛好像十分緊張,到底是什麼事情?」游同塵低聲問。
 
「待官兵離去,我們再問問村上的人吧。」水清瑤回答。
 
等到官兵的腳步聲遠去,游同塵二人便走進村內其中一戶相熟的農家,然後打聽剛才官兵的來意。
 
「那些官兵是來強徵男丁去當勞役的。」在簡陋的草廬裡面,一名中年婦人無奈地回應。
 
「勞役呢,」水清瑤續問:「之前不是說過新帝即位,要大減賦稅讓百姓過得好點的嗎?怎麼現在又有強制勞役了。」
 
「衙門只是說北方外族又再蠢蠢欲動,所以朝廷不得不徵召壯丁去修築長城。」婦人嘆了一口氣,「當然我們當百姓的也是別無選擇,但聽閒修築長城的工程巨大,村內的男丁全被帶走,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回來……只靠餘下的人大概要荒廢不少農田了。」
 
「抱歉……我也很同情妳們的處境。」
 
「游夫人不用客氣,你們是來買種子的吧?反正現在我們也用不了太多,可以賣便宜一點呢。」


 
「不行啊,這樣做不就是乘人之危嗎?我們還是照原價買種子就好。」水清瑤又回頭叫游同塵拿出全部銀子,並對婦人說:「其實我們需要很多的種子,你們村落有多餘的都可以賣給我們喔。」
 
「但這個……」婦人望著游同塵手上銀子的數目,的確可以一次過把村內用不到的瓜菜種子全部賣給他們。只不過就算游同塵一家九口,也絕對用不上這麼多的種子;水清瑤把村內多餘的種子通通買下,也只是想幫補一下村民的收入而已。
 
但水清瑤笑道:「不用擔心,我家相公精力異於常人,不會浪費你們的種子呢。」
 
「呵呵呵……」游同塵苦笑點頭。
 
「謝謝,你們夫妻真是好人,我祝你們早日添丁,連生貴子,這樣一來就有男丁幫忙游先生下田耕種了。」
 
游同塵馬上回答說:「這個理所當然,每一晚我們都十分努力的──」
 
「別在人家面前說失禮的話。」水清瑤靦腆地打斷了游同塵的話。
 


「沒關係,年輕人要是這樣才好。」農婦笑說:「既然你們願意出錢買下剩餘的種子,我就跟村上的其他人談談吧。」
 
「好的,拜託妳了。」水清瑤禮貌地回應。
 
待婦人步出農家後,游同塵不禁嘆息:「話說現在老百姓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呢。」
 
「游郎你後悔了嗎?」
 
「不,我只是想起娘親之前問過我的問題……究竟被天兵統治跟被朝廷統治有什麼分別呢?」
 
事實上,天兵的老人手段兇殘,而昭華夫人的心狠手辣更是有過之無不及;不過前朝皇帝亦曾經荒淫無道,當今皇上則是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就算權力不斷更迭,亦無法保證在位者是有道之士。
 
水清瑤輕聲說:「假如皇上偏離正道,百姓唯一能夠做的只是推翻暴政,再推賢能之士當皇。歷史就是如此不斷重複。」
 
「這是為什麼呢?」


 
「皇帝是九五之尊,不受任何人的束縛。秦朝有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商鞅曾為推行新法而刑處了太子駟的老師。可是當嬴駟繼位為王,他就馬上把商鞅五馬分屍了。所謂王法,即是皇上的法規,只不過是朝廷用來管治百姓的工具而已。真正能夠目無王法的人只有一個,而這種絕對的權力很容易使人自以為高高在上,妄顧百姓的感受。這實在是一種詛咒呢。」
 
「畢竟天子終歸也只是一個凡人,就像天兵雖然以神仙自居,卻只是娘親製造出來的傀儡而已。」
 
「對,我們都是普通的人,無法避免會犯錯。當皇權獨大變成了沒有其他途徑去改正皇帝的錯,結果除了推翻朝廷之外就別無選擇,歷史才因此不停地重演。」
 
這時候,剛才的農婦連同其他村民帶著一包包的種子回來,說:「讓你們久等了,這是我們村多出來的種子。」
 
「好的,謝謝妳。」水清瑤買過農民手上的種子後,便告訴游同塵先行回家,而自己就多留一會看看有什麼事情能夠幫得上忙。
 
「清瑤,那待會再見呢。」於是游同塵就抱著竹簍,獨自離開農村回家。
 
 
走著山路,迎著微風,幸好周圍都是樹蔭不至於太過辛苦。但是忙了大半天,游同塵確實感到有點累。
 
「游・大・哥──」忽然一把嬌聲傳到游同塵耳邊,接著姬藻就雙手放後的從樹後跳在眼前。
 
「咦,藻兒,怎麼妳也在這裡呢?」
 
「我見游大哥這樣忙,所以特意來幫你的喔。」說畢,姬藻就伸出雙手,示意幫游同塵抱竹簍回家。
 
不過游同塵跟姬藻也認識了好一段日子,他很清楚姬藻有兩種性情:一是正常的,一是床上的。如今眼前的姬藻不知為何是床上的姬藻,全身微熱,汗水自然地散發出一陣淡淡的芷香。
 
「藻、藻兒,不用麻煩妳啦,我自己拿著就好。」
 
「不麻煩,讓藻兒幫游大哥吧──」然後姬藻就搶著游同塵手中的竹簍,卻突然嬌喘一聲,跪在地上。
 
「藻兒妳有受傷嘛?」游同塵無奈地放下竹簍,俯身慰問姬藻。
 
「游大哥……藻兒的胸口好痛,你幫忙看一下好嗎?」姬藻一邊說著,一邊寬開上衣露出香肩。
 
「這、在這裡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呢?我們第一次相見亦在郊外林中。」不經意間,姬藻已經把自己的抺胸拉下,又爬到游同塵腳邊,解開了他的褲頭。
 
「但這樣做……清瑤一定會責怪我們的……」
 
「游家是游大哥當家作主,不用理會姓水的,就讓藻兒好好服侍游大哥嘛。」
 
姬藻的話就像什麼妖法一般把游同塵的腦筋都融化了。坦白說這位小淫娃才是最配合游同塵的本性,因此語音未落,姬藻口中的青銅小匕首已經變成經過高溫熔煉而成的闊劍。
 
至於剛好熔煉的劍很需要濕潤的水份冷卻方能變硬,再加上啪啪聲響的撞擊才算完成。成語千錘百煉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游同塵再忍不住體內的慾火,一手把姬藻推到柳樹旁邊,而姬藻就雙手撐著樹幹,翹起屁股誘惑著游同塵。
 
於是游同塵二話不說,就推著姬藻開始煉劍;甚至搖得把樹上柳葉通通掉下來,枝頭鳥兒亦四散飛走,姬藻的鶯聲徹底破壞了森林的寧靜。
 
「游大哥、好棒──藻兒愛死你了!」
 
「我也愛死藻兒啦!」
 
──「砰」的一聲,姬藻一直撐著的樹幹居然斷掉!二人一時反應不及,便失去平衡跌在地上。
 
「你們在搞什麼!」
 
游同塵抬頭一看,發現原來樹幹不是被自己「啪」斷,而是樹後的水清瑤一劍劈斷的。
 
「清、清瑤!這個純粹是一場誤會,我沒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什麼不見得光的事情啊!」
 
「游郎你不如穿回褲子再說話吧。」
 
但姬藻對於水清瑤打斷自己樂事表示不滿,又慫恿游同塵說:「你是一家之主啊,怎可以向姓水的低頭呢?」
 
而水清瑤卻盯著游同塵說:「剛才我不是說過不容許有任何人一權獨大的嗎?我是講道理的人,游郎你的事就由其他姊妹一同討論該如何處置。」
 
「哇啊,不要亂來,我認錯了──」
 
隨著慘叫聲遠去,枝頭的鳥兒飛回巢裡,樹林又回復了一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