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這兒。」
 
在海州城南一個幽靜的山丘上,薛初鶯招手召喚白虎過來,然後把剛剛採摘的草藥放進白虎腰旁兩側的竹簍裡面。
 
接著同行的姬藻說:「剛才妳手上的草藥叫做黃芩,以黃芩的根入藥有清熱降胎火之效。」
 
「嗯。」
 
姬藻看見薛初鶯沒有大反應,便說:「無論妳是否聽得明白,我也只會解釋一次而已。」
 


「明白。」
 
「但話說回來妳還真是奇怪,」姬藻望著藍天白雲,嘆氣道:「這樣風和日麗的日子,為何妳要找我來教妳草藥的知識呢?」
 
「只是好奇。還有塵哥說過要採藥。」
 
也是這個原因造就了現在姬藻、薛初鶯和白虎一同上山採藥的情景。
 
「那個游同塵也是可惡。」姬藻突然生氣地說:「游同塵根本就有特別的癖好,所以小珣才會最先懷孕。」姬藻又質問薛初鶯:「怎樣看也是本小姐比較吸引啦,妳說對吧?」
 


「嘛、嗯。」薛初鶯微微點頭同意。
 
「果然除了要幫小珣採安胎藥,我也要抓些草藥來調教一下游同塵。」姬藻一邊說,一邊盯著草叢尋找適合用藥的花草。
 
「教訓塵哥還好,別把給小珣姊的藥調轉。」因為薛初鶯已經入了游家的門,所以對於六位夫人一律稱作姊姊。
 
「蠢材,我平常對小珣也很好啊!我只會作弄游同塵而已。」姬藻想了一想,又說:「當然還有一個叫小賤人。」
 
 
──乞嗤!


 
「幽如,妳感到不舒服嗎?」正在茅廬外面打水的游同塵看見司馬幽如打噴嚏,於是關心地說:「最近天氣轉熱,又多雷雨,要小心保重身子呢。」
 
司馬幽如接過游同塵取水的木盆,並回答說:「不。只是我的頸背突然感到一股寒氣,十之八九也是有人對我有不軌企圖。」
 
「誰人那麼斗膽?」
 
「這世上對我有不軌企圖的人除了相公之外,當然就是姬小姐了。」司馬幽如無奈地說。
 
「藻兒現在應該跟鶯妹在山上採藥,妳身處十里之外還能夠心有靈犀,果真是姊妹情深。」
 
「這到底是情還是孽我也分不清楚啦。」司馬幽如問:「話說你不用陪伴小珣嗎?怎麼有閒暇來這裡幫我打水?」
 
「小珣她正在書房被纓妹纏著,一直要詢問有關小珣與我在衡山朱陵洞的故事,弄得我也不好意思繼續留在那裡了。」
 


「原來如此。纓妹妹真的要把相公的事跡寫成故事呢。」
 
司馬幽如想起當初她知道楊纓對游同塵有意思,但礙於身分害怕世人閒言閒語,司馬幽如就提議楊纓假裝死掉並換上另一個身分留在游同塵身邊。想不到楊纓還真的付諸行動,傷癒之後就馬上走遍游同塵之前到訪過的地方打探情報,非常認真。
 
於是司馬幽如問:「纓妹妹花這麼多的功夫也只是要把自己『寫』死,相公你又對纓妹妹有什麼感覺嗎?」
 
「這個嘛,現在我只是想一直照顧纓妹而已。」游同塵想起她在崑崙山的經歷,也許她的主張沒有錯,尤其是關於她和娘親的事情。只可惜現實太過殘酷,苦了一個好女孩。
 
「所以相公才選擇到海州的山林隱居,就是為了遠離京城吧。」
 
海州城位於東方的徐州,東臨淮海,南接蘇杭;除遠離京師和東北冀州那片當今皇上的原有勢力,亦與中原名門相距千里,算是一個不錯的避世選擇。
 
而且海州是沿海城鎮,對外交流非常活躍,這也滿足了薛初鶯喜歡到處遊歷和發明新道具的好奇心。畢竟在眾多妻妾裡面,游同塵對薛初鶯比較有悔咎感,就好像把她拐騙到游家一樣。因此游同塵儘量也想對薛初鶯好一點,至少不要讓她困在家中悶悶不樂。
 
「身邊太多美人,這就是身為英雄的煩惱吧。」游同塵暗自笑道。


 
「英雄什麼的,還虧你說得出口。」司馬幽如一臉茫然。
 
「當然是英雄啊!只要待纓妹把我的英雄事跡寫出來,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如何威風啦!」
 
司馬幽如看見游同塵沾沾自喜,忍不住掩嘴苦笑道:
 
「沒錯,你的英雄事跡還會傳頌千年──」司馬幽如心想:「包括玉莖不起的事跡呢,哪有人會大肆宣揚這種私事還能夠引以為榮的?哈哈,真是白痴!」
 
最後司馬幽如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游同塵看見司馬幽如這般高興,便尋求同意:「幽如妳也認為妳的相公是一位英雄吧?」
 
但司馬幽如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無有力氣回答游同塵的蠢問題。
 
──大英雄過來幫忙劈柴吧。
 


忽然矜兒出現在游同塵面前,並吩咐他說:「柴枝要用來煎藥給小珣的,請大英雄用你的愛心將柴枝劈斷。」
 
「喔,是矜兒和清瑤。藻兒她們回來了嗎?」
 
水清瑤嫣然回答:「還沒有,不過青青就剛從城中回來。而且她還在港口打聽到一些有趣的事,你有空的話可以找她談談呢。」
 
「咳咳!」矜兒打岔對游同塵說:「你現在可沒有空啊!我們的茅廬才剛剛蓋好,但仍然有很多東西沒有準備。至少我們還要開墾後山的荒地,種菜也好,種草藥也好,不然你的老婆都要餓死了!」
 
「想不到隱居山林也不輕鬆。」游同塵說。
 
「誰叫你除了武功之外其他事情都不懂。」矜兒說:「現在天下太平,你的武功唯一用處就是用來劈柴罷了,大英雄。」
 
「矜兒妳的說話依舊毒辣,」游同塵皺眉道:「但最讓我生氣的是我找不到理由反駁妳……」
 
「游郎不用介意矜兒的話啊,她也只是說笑而己。」水清瑤急忙道。


 
游同塵說:「嘛,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在想有什麼方法能夠馴服一下矜兒。」
 
「你想也不要想,我現在忙著照顧小珣,沒空閒應酬你啊!」矜兒又說:「就因為你歸隱之後一天到晚都跟小珣玩生小孩的遊戲,現在真的有了小孩,你也要好好地負責任才對。」
 
「好啦好啦,我去劈柴就是。」游同塵失望地說:「幽如,妳也來幫……咦,幽如呢?」
 
水清瑤回答:「幽如她才剛剛溜走了,讓我來幫手吧。」
 
「還是清瑤心地最好最漂亮。」
 
 
此時,剛剛溜到屋內的司馬幽如心想:「小珣懷孕,又少了一人分擔相公野獸般的慾念;而且姬小姐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司馬幽如現在可說陷入絕境……」想到一半,司馬幽如察見桌上的算盤,於是嘆息道:「究竟我在想什麼白痴的東西,果然太過安逸人也變蠢了嗎?現在司馬幽如的算盤大概只能計算家計開支罷了。」
 
「司馬妹子,妳一個人在苦惱什麼?」南宮青青一進門口,便看見司馬幽如摸著算盤自言自語。
 
「南宮姐?」司馬幽如回答說:「沒什麼……對了,聽說妳剛剛在港口打聽到有趣的事情,是關於什麼的?」
 
「哦,那是我在城內市集買鹽的時候聽回來的。妳也知道以往沿海的港口一直受風暴所困,漁船商船都不能出海吧?我的家鄉廣州也是這樣。」
 
「是喔,那大概是天兵召喚風雨的結果。所以現在都可以出海了?」
 
「沒錯。而且今早在港口還來了一艘倭國的船,海州的百姓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原來倭國是實際存在的呢。」司馬幽如說:「這下子朝廷要苦惱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雖然與我無關就是。」
 
「不可以這樣說。」南宮青青警告司馬幽如:「據說倭國的女子都懂得媚術,我們要提防游大哥跟她們接觸才對。絕對不可以讓游大哥接近港口。」
 
「喔。」司馬幽如心想:「南宮姐很認真地說著很蠢的話,大概是這樣我才變得越來越笨吧。」
 
──真的嗎!
 
突然從屋外另一茅廬的書房傳來女人的叫聲,而且大聲得響徹整個山頭。
 
「纓姐姐,妳差點把我嚇壞了。」小珣輕聲說。
 
「抱歉,我不是有心要嚇妳的。」但楊纓停下了筆,嚴肅地問說:「塵哥真的在山洞裡面做了那些事情嗎?妳比我還要年輕,三年前妳也不過十五歲吧?應該只有十三、四歲?」
 
「對喔,做了喔。」
 
「衣冠禽獸──!」楊纓狠狠地把這四個字寫在紙上,墨水也是化成一團。
 
「但是游哥哥當時也有救了小珣。沒有游哥哥的話,小珣可能一輩子都孤伶伶的留在朱陵洞裡面呢。」
 
「好吧,暫時就放過他,等我再收集塵哥和其他姐姐的故事之後,再決定他是不是衣冠禽獸。」

「啊哈哈……」小珣苦笑,心想:「其他姐姐的經歷一定都是大同小異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