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虎兄,你先忍耐一下嘛。我們要留在這裡等幽如她們回來。」
 
游同塵和白虎就待在孟津渡村外的樹下,靜靜地等候著二女;期間雖然白虎坐立不安,但還是很合作沒有離開游同塵的身邊。不過游同塵看見包紮白虎的布又染成紅色,知道牠在趕路時又弄破傷口,便不忍道:
 
「虎兄不如先坐下來休息一下?不然到開戰時,沒氣力戰鬥就不好了。」
 
白虎雖然明白,但一想到薛初鶯如今就在村內不遠處,根本不能冷靜下來。白虎侍候了薛家三代,如今薛初鶯在自己照料下被拐走,白虎不救回她的話也沒有顏面跟薛老爺交待。
 


「吼!」白虎突然跳起,又朝向孟津渡的東邊村口一直吼叫。
 
「喂,別那麼大聲,被人發現就不好啦。」游同塵嘗試阻止但不果,反而讓白虎跑往東邊村口去。
 
「真拿牠沒辦法。」於是游同塵便追著白虎跑。六條腿走了一陣子,居然給他們看見在東邊村口有十數形跡可疑的人在準備車馬,漏夜潛逃。
 
游同塵心想:「兩台馬車,跟幽如所形容的吻合。難道他們就是捉走白虎同伴的那些人?」
 
起初游同塵只是懷疑著,但當他看見有一人影被數人抬起放進木製貨箱,游同塵便知道他的想法沒有錯。此時白虎咬牙切齒,大聲呼氣,像是看見仇人一般憤怒。不過司馬幽如警告過游同塵,絕對不能夠輕視白鹿派,因此游同塵也不敢擅作主張出手迎救。
 


然而,明明近在咫尺,白虎豈能放過機會?白虎怒吼一聲,便虎步衝往馬車,用頭猛然撞飛路上數人!游同塵緊隨其後,就拔劍跑往馬車後面的貨箱,打開木箱門準備救出白虎同伴──
 
砰!就在打開木箱之際,箱內居然有人一掌轟在游同塵胸口,把他整個人打到半空再掉到地上!浮空的軌跡,灑著點點鮮血,一直線染紅了草地。
 
「哈哈哈,太愚蠢了,游盟主!」長白道長張開雙手大喊。
 
游同塵抹去唇上鮮血,瞪眼道:「剛才目睹有人被困木箱,原來都你是設下來偷襲我的局?」
 
「你明白得太遲了。游盟主,識趣就跟我走,否則別怪老夫不客氣!」長白道長厲聲道。
 


「你到底是誰?」游同塵真心忘記長白道長的臉。
 
「哼,臭小子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長白道長怒道:「老夫就要讓你知道白鹿派的厲害!」
 
說時遲那時快,站在馬車上的長白道長雙手已凝聚真氣,就連地上長草亦顫抖不停;背著月光,殺氣衝天──
 
「游盟主請賜教!」長白道長躍身以雙掌朝向游同塵,一招「千松絕壁」,在游同塵頭頂轟出大片掌勁!
 
掌勁猶勝昔日凶臉人,游同塵抬頭一看,夜空有如披上一層薄紗,甚至天上繁星亦被長白道長的掌勁所閉。望見頭上絕壁掌勁有如天空塌下,游同塵避無可避,唯有運功於祝融劍尖,以氣御劍,指向長白道長擊出「力拔三垣」劍氣相抵!
 
兩股氣勁如火石相撞,霹啪數響,互不退讓。接著長白道長穩穩著地,道:
 
「游盟主不是武功天下第一嗎?怎麼接起老夫一掌感覺力不重心了?」
 
「少廢話……有本事就放馬過來。」游同塵屏息靜氣道。他看似悠然自得,卻只不過故意拖長吐納,用來掩飾自己所受之內傷。


 
其實最初游同塵被長白道長以「大漢陽掌」偷襲,已是經脈亂絮;若然不是有伏羲內功心法調息,游同塵早就站不起來。現在形勢對於游同塵來說可謂非常惡劣。
 
此時憤怒的白虎用口拋開身旁幾個隨從,便衝往游同塵助陣。誰知馬車後面又出現四個道士,游同塵和白虎頓然被五人包圍。
 
「卑鄙的白鹿派,以多欺少還敢稱得上武林名門?」游同塵叫罵道。
 
「閉嘴!」鬼牙子道:「我們白鹿四子與掌門同氣連枝,豈會被你這小子離間分開!」
 
游同塵看見周圍五人,隨即想起司馬幽如說過的「五方五老功」,便後悔自己沒有聽幽如的勸告而衝出來救人。
 
可是白虎不服氣,左躍右跳成「之」字形,從側衝向鬼牙子張口大咬──卻被一道無形真氣攔腰打斷肋骨,整頭白虎橫身跌到旁邊草地,有如千斤墜地發出砰聲巨響。
 
「虎兄!」游同塵看見白虎傷上加傷,再如此下去牠定是必死無疑,便大叫白虎離開,替自己去找幫手。
 


白虎另一旁邊的真陽子見狀,立即揚手刮起「真老氣勁」攔截。游同塵不甘示弱,躍前對真陽子連環使出「水火既濟」和「地火明夷」,每一劍都直指真陽子之急,令他不得不撒手回防。
 
游同塵邊刺邊喊:「虎兄我的性命就交給你了,你快退下叫人來幫手!」
 
白虎忍痛站起來,回頭依依不捨,但見游同塵拼命力敵五人而自己又幫不上忙,只好跑回孟津渡通知司馬幽如和南宮青青。
 
「呵呵,小子你認為自己能夠以一敵五?未免太看小老夫了。」
 
「你不想被人輕蔑就跟我一對一!」
 
「哼,就是只有嘴硬。」長白道長與白鹿四子,五人五方控制無形之氣,滴水不漏地包圍著游同塵。游同塵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五方五老功」與別不同之處。
 
天下間所有內功,皆是控制自身體內的元氣;即使是伏羲內功訣,它亦要先吸納外來真氣化作後天之氣運功。伏羲內功訣雖然比起其他內功只能催動先天之氣厲害,卻遠遠及不上眼前白鹿派的內功。
 
游同塵心想:「假如『五方五老功』能夠直接催動大地真氣,這樣即使是三皇五神劍也無法化解啊。」


 
畢竟三皇五神劍雖能化盡天下一切招式,卻沒有破氣之法。游同塵緊握劍柄,聚精會神準備迎接「五老」的純氣功。
 
 
同時刻,司馬幽如和南宮青青二人打聽到李笑笑藏身於渡口旁的一戶大宅,二人便偷偷在宅外監視,卻看不見內裡有人。
 
「奇怪呢。」司馬幽如說:「南宮姐,妳能跳過去那屋頂上面看看嗎?裡面應該不是空宅才對。」
 
南宮青青點頭,接著施展輕功潛入大宅,並親眼確認宅內空無一人。
 
司馬幽如見到南宮青青向自己搖頭,她忽然焦急起來,馬上跑到大宅門口一腳踹開大門!
 
「沒有人!」司馬幽如驚惶道:「中計了,是調虎離山──啊啊啊!是被調離虎山!相公有危險!」
 
「此話怎說?」南宮青青匆忙地從屋頂跳下來問。


 
「總之我們快跟相公會合!」
 
在宅外掀起一輪騷動後,雖有巡邏的官兵趕來,但司馬幽如顧不了那些官兵,便和南宮青青一直跑回村外面。途中,她們重遇白虎,可是白虎身受重傷,每一步都是血痕,連站也站不穩。司馬幽如看見如此,就心知不妙,問道:
 
「相公人在哪裡?」
 
「吼!」白虎傷痕累累,痛得已經四肢麻痺,卻仍然拖著淌血的虎驅奔跑,為二人引路。
 
可是,當二女來到東村口,眼前游同塵已經被長白道長用腳踏住臉頰,頭破血流的伏在地上。
 
「游大哥!」南宮青青怒火中燒,起勢衝往長白道長的半路上,長白道長就用長刀在游同塵背上砍下一道血痕!
 
「誰敢再踏前一步,這臭小子就要人頭落地!」長白道長興奮大喊。
 
「你敢!」南宮青青斥喝道,反換來長白道長又劈了游同塵一刀,更同時把長刀架在游同塵的頸背。
 
游同塵臉頰貼在草地,側看著南宮青青和司馬幽如二人,卻無能為力。游同塵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忍痛不叫,希望能減輕兩位夫人的憂慮。
 
司馬幽如看見自己腳下掉有祝融劍,於是彎身拾起,跟長白道長說:「我明白了。我們會就此退下,只要道長你答應不傷害我們盟主,我們就打道回府。」
 
「哈,妳說什麼?我當然會善待親愛的『武林盟主』。」長白道長得意地說,同時又引來南宮青青的不滿:
 
「司馬妹子妳怎能丟下游大哥不管?」
 
「青青……」游同塵聲線十分虛弱,「妳先跟幽如回家,不用擔心我……」
 
「可是……」南宮青青忍不住哭了出來,沒有事情比看見心愛的人離開自己更難受。
 
「你們決定好了嗎?」長白道長不耐煩,便高聲催促著南宮青青。
 
而司馬幽如就拉著南宮青青的手退回數步,另一手則輕撫白虎的耳朵,勸牠讓白鹿派帶走游同塵和牠的同伴。
 
「哼,我們還會有機會再見的。」長白道長命人用手銬腳鐐反鎖游同塵,再抬入馬車木箱,與薛初鶯關在一起。
 
「晚輩就此告辭。」司馬幽如心情複雜,她唯一能夠為游同塵的事,就只有盡量安撫長白道長的心情,並保護南宮青青安然離開。
 
這一晚,李笑笑和白鹿派沒有選擇留在孟津渡過夜,而是乘馬車東去另一渡口,再經別途前往晉陽與李太尉會合。
 
 
同夜,長安失守,西王教佔領長安,薛謀遠下落不明。
 
 
──距離撼斷龍脈還有2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