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與便當》
 
「部長— 部長—」
「雨宮!」
「說過在公司裡不要隨便叫我的—」
「雖然沒有必要隱瞞,但社內戀愛這種事,還是不應該太張揚—」
「解釋起來也很麻煩……」
「所以—聯絡表啦聯絡表!」
「我和部長的住址不是一樣嗎?」
「現在才發現啊?也太遲了吧?」




「那個我一直都沒改。」
「還是寫以前住的公寓。」
「這樣不是瞞報住址嗎?」
「沒人在意那個的。」
「何況我將來說不定會搬回去啊。」
「切—又說這些—」
 公寓單位……還是賣掉吧。
反正也沒人居住了。
瞞報住址的事,
有甚麼問題就由我蒙混過去。




「部長— 部長—
  明天一起在天台吃便當吧!」
「很有高中生情侶的感覺啊!像漫畫那樣—」
「幹嘛突然說起這個—」
微風迎面吹來,天氣相當炎熱,
我們站在公司的天台上閒聊了一會。
那是她去香港前的事了。
結果,
還是沒有一起吃便當。
 




即使是午飯時間,
在公司發呆也不是我的作風。
十二時五十分—
抬頭看看四周,
下屬都外出用膳了。
把她做的便當從公事包拿出來……
其實沒甚麼不好意思,
只是擔心裡面放了奇怪的東西。
「不用勉強,有空就多休息吧。」
「沒關系啦!只是很簡單的料理—」
「現在沒法跟部長一起吃午飯了,
  所以想要吃同樣菜式的便當。」
「嗯—感覺不錯呢。」
「對吧對吧!昨晚那節目說的!」
「可是為甚麼要聽一個離婚的老頭談夫妻相處之道?」




早上出門時,
她把便當盒遞給我。
「慢著—先等一下。」
拿出記事本,
再次確認日程。
「好了,今天可以帶。」
「要看那個啊?」
「如果約定客戶商談,
 帶去了也可能沒辦法吃。」
「這樣……不太好……」
「嗯—」
「帶回家當晚餐吧。」
「變壞了就倒掉,我不會介意啦。」
還記得以前的對話嗎?
她總是粗心大意,




那一刻,
卻察覺到我的臉色變化—
「今天可以吃啊。」
「嘛—對味道不怎麼期待就是了。」
「別擔心!我有好好努力過。」
「準媽媽的修行!」
「我不是叫你多點休息嗎?反正平常也不做飯—」
「再念念碎要遲到了—」
 
「愛妻便當啊……」
結了兩次婚,
卻幾乎沒吃過。
前妻總說做飯是她的責任,
沒怎麼嚐過我的料理。
那時候,




我也忙得不會下廚。
 
「飯團嗎?」
打開盒蓋,
裡面裝了意外普通的東西。
做法沒有小魚乾湯那樣複雜,
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餡料是……
鮭魚—
還有梅子。
也對—
這時候應該想吃點酸的。
 
蓋上盒蓋,放回包裡。
下午也沒甚麼要緊的事,




便想到天台走走。
 
「錄取了!錄取了!」
招聘會,
下午還有一場吧?
升降機門外,
有個年輕女生對電話歡呼著。
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情境呢?
好像是六年多前的事了。
並沒有留下深刻印象,
進了部門也一直如此。
 
到達頂樓,踏上往天台的階梯。
地點不同了,
四周境物卻依然是各式各樣的高樓大廈。
「呀—真好喝。」
她偶然會溜到天台,
看著天空喝啤酒。
想著不要管的,
最後還是唸她了。
「啊—部長要不要喝一口?」
 
 
 
 
「呼—」
不自覺笑出聲來。
跟老爸聯繫過,
說會回來看看。
也告訴姐姐了—
雖然入藉時有跟父母見面,
還是到她老家拜訪一次吧。
星期六應該有空—
 
鈴聲響起來,
是她的郵件。
(便當吃了沒有?)
(吃完了。)
(味道怎樣?)
(你自己不知道嗎?)
(想聽聽部長的意見嘛—)
(那—不能說是難吃吧。)
(脫離世界七大珍味了。)
(看吧—只要稍微努力我也能做到!)
(……又有點反胃了。)
 
主選單,通訊錄,小螢—
「喂?」
「怎麼突然打過來了—」
「想聽聽我的聲音嗎?」
「嗯—擔心身體狀況。」
「精神好像不錯呢。」
「今天可以早點回家,
  我來做晚飯。」
偶而會像這樣,
站在天台聊電話。
營養豐富、口味清淡的料理—
家裡還剩下甚麼材料?
下班後,
先去一趟超級市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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