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版】【女童軍系列】《我被陽光照耀的日子》: 第四章──自修室的戰鬥
第四章──自修室的戰鬥
那天放學回家以後，我便下定了決心要在下學期大考取得好成績，我可不想今年要留班。
我們學校有個慘絕人寰的政策，就是全年每級平均分在最後的十位也需要留班。每年我也是戰戰兢兢的饒幸上來，但身為草源上的純正綿羊的我也開始感覺到肉食動物的襲來。
我可能將會是今年留班的十個之一。
因此，接下來每日放學後的日子，我會跟著阿妤到寶琳的圖書館自修室裡溫習。那裡位子只有五十多個，因此我們時常一放學便要立即搭地鐵趕去那裡。
在開始溫習的時候，阿妤會收起我的手機以防我無聊時會取出來用。以我就像個毒癮子般，差不多每十分鐘手機癮便又會發作……
「你隻手想點？」阿妤盯著我慢慢游走到她裙袋的手。
「我頂…頂唔順喇……」
「喱家幫你介緊毒，認真啲。」阿妤用力一捏我的臉頰，讓我暫時回復理性。
「之後要溫咩……？」我虛弱地伏在桌上。
「做多十份math卷我哋就可以暫時休息。」
「十份！？」我瞪大雙眼，這次直頭整塊臉貼在桌上。
「做任何事都唔好放棄，要做到「不放」同「直往」。」阿妤勉勵我。
有時，我會把整個頭搭了在阿妤肩膊上、不自覺地拿起阿妤給我的math卷摺做紙飛機、無聊得身子也搖擺不定。
但在阿妤的嚴厲督促下，我還是盡量集中精神，利用了四個小時完成了十份math卷。在過程間，都終於明白到溫習為什麼要到自修室。
在這裡每一分鐘每一秒都會聽到寫字的聲音，每個人都在埋頭苦幹的學習，就如同別人競爭著一般，學習氣氛恐怖到極點。
我發誓，下學期大考完結後再也不會來自修室這種鬼地方。
「搞點。」阿妤用手輕拍著後頸，鬆一鬆筋骨。
而我已經像個乾屍一樣，頭髮凌亂地伏在桌上，雙眼沒有靈魂地望著一個方向。
「白痴……你死得未啊？」阿妤低頭凝視住我雙眼，說：「我哋走啦。」
「唔……」我發出不似人形的聲音，站起身來跟著阿妤離開。
如是者，我們這一個月每天放學都去到自修室溫習，我也慢慢適應了這種瘋狂的生活。
──「咁快就放棄？」
──「低頭認輸？真係廢柴。」
──「你就繼續訓呀，冇人阻住你。」
──「果然係冇定力，算喇……懶人始終改唔到。」
阿妤這個月來在自修室不斷說類似的話對我進行思想教育，一開始給她這麼說的確有點頹然，但後來她越罵越久就像個囉嗦的老媽後我便開始有點氣憤，在那之後便開始緊握原子筆，告訴自己死也要完成她給我的練習卷……
不要放棄、不要放棄、不要放棄，這是我這一個月來心中不斷唸的一句！
但我始終很難想像阿妤每天也這樣生活是怎樣捱過來，所以趁這晚離開自修室在回家的路上，我像記者般問了她一連串的問題，
「資優生遙嘉妤少姐，你嘅生活除咗讀書真係無嘢做架？」
「除咗讀書我仲有好多嘢鐘意。」阿妤低頭看著石地，隱約地苦笑：「只係你唔知。」
阿妤有很多的事情，我也是很不清楚。
「點解我哋上咗中學之後好似少咗好多交流。」阿妤反問。
「……」我低頭，認真細想：「可能…大家都有各自嘅圈子呱？」
說起上來，這個月我跟阿妤相處日子又好像回到小學般那樣影形不離。
「一旦男仔同女仔喺中學企埋一齊、一齊食飯、一齊傾計、一齊返學放學，就會俾人公認係一對情侶……不變嘅法則。」我托著後腦說。
盡管小學時我跟阿妤是這般過著每一天，也沒人會認為我們是一對情侶，因為小學那時大家思想還未成熟，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作──「愛」。
雙方，就僅有純潔的友誼吧。
夏季的晚上，草叢山坡裡總會傳著蟬的叫聲，當然還有澄明的夜空。
「阿妤，你都應該知學校有好多人追你。」我說。
「所以呢？」
「所以……」我輕掃她天然的棕色的馬尾髮：「你有冇一個啱心水？」
「冇。」阿妤毫不猶豫地答，頭抬得高高的。
啊……又架起那個高傲女神的樣子。
「喂…」我忍不住要捉弄一下阿妤：「你知唔知呢……阿發佢想追你？」
「阿發？」阿妤看上好像不太清楚他是誰。
「我老死啊，成日同我踢波個嗰。」
「喔。」
「俾啲反應啊…」
阿妤始終沒有回應我，只含笑的凝視著我一陣子，然後用手捏住我的鼻子：「今晚咁熱，一齊食啲凍嘢？」
被她捏著鼻子的我只能點頭回答。
其實這個月以來，我跟阿妤每晚離開自修室後也會四處找吃的。有時候我們會去富康花園的「燒喜」吃滋味卻熱氣的燒物、有時候我們會去寶琳吃M記方便又快捷的快餐、有時候我們又會去尚德吃深夜小販擺賣有機會肚痛的熟食。
因此我這個星期的確胖了不少，但幸好我的腹肌及胸肌還存在，不然我真的沒空跟她每晚周圍去吃。
這晚我們去了寶琳的「松記」吃甜品，因為聽阿妤說這間店子是她朋友杞小松的家人所開。
本來我們去到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在排隊進去，但因為阿妤朋友特別優待的關係，我們竟然有特權可以優先進去。
「Wo……阿妤，有男朋友仔喎。」杞小松笑起上來，臉上有個小酒窩。
「小松，唔好亂講嘢。」阿妤捏了一下她的可愛臉蛋。
別捏得這麼大力啊死嘉妤！好歹她也是學校七位女神之一，我看到會心痛！
「好啦好啦，想食咩呀？」杞小松問。
「呃……就要草莓綿綿冰。」我說。
「我一樣。」阿妤說。
「好。」杞小松落單後淺淺地展露出奸笑，然後離開。
「喂……你個friend笑得好似有陰謀咁嘅…」我說。
「唔知，不過小松佢真係好鐘意整蠱人嘅～」阿妤聳一聳肩。
到綿綿冰來的時候，我們才得知杞小松的陰謀。
「對唔住啊，得番一個綿綿冰渣……你哋兩個分嚟食啦。」她把草莓綿綿冰放到我們中間，然後自己也忍不住偷笑。
「無聊…」阿妤反而好像見怪不怪。
「一齊食囉。」我拿起匙子，沒什麼所謂反正是兄弟。
阿妤若有所思的點一點頭，也拿起了匙子吃。
我們把頭靠近放在中間的草莓綿綿冰時，相隔只有數厘米，阿妤每次把頭靠過來吃的時候卻好像更顯得不自然。
「你唔係怕羞啊……」該不會真的是吧。
「緊…緊係唔係。」阿妤有點口滯。
我嘴角微揚繼續吃草莓綿綿冰，突然「咔」的一聲一瞬白色閃光在我們眼前一爍，才發現杞小松在店子遠方偷偷用拍立得即影即有相機拍攝了一張我跟嘉妤吃綿綿冰的照片……
「搞掂，戀人牆又多一張相～！」杞小松興高采烈的取出照片，然後貼了在店子上一副貼滿照片的牆上。
那副牆上照片的特點是每張相裡都是看似一對對情侶的人一起吃甜品的照片。
「小松！」阿妤站起身意欲想去取下照片。
我伸手捉住她手腕，笑笑道：「冇所謂啦，反正都冇人睇到。」
阿妤轉頭望我，樣子滿是呆然……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她。
「都冇人睇到架啦。」我說。
阿妤一邊吃一邊緩緩地點頭，同意我所說。
吃完綿綿冰後，我跟阿妤在店外分別。
「我走喇。」我吐下一句便轉身走人。
「等陣……」阿妤說。
「唔…？」我微微轉頭。
「下星期一返學就大考……加油。」阿妤對我說「加油」，這感覺真的很怪。
「唔。」我嘴角上揚，向他舉起姆指。
星期一，下學期大考正式開始。那天我很早便回校，不竟大考這種東西對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當然，在短短一個月內靠阿妤幫我補習數、中、英、通這四科主科還是不夠的，因為還有別的選修科。
因此跟我一樣讀生物科的王大雞在考生物科當天跟我一起互相作弊，利用紙飛機寫上答案趁老師見不到的時候偷偷擲向對方。
當然，一群有義氣的生物科同學並沒因此揭穿我們，反而只在座位中低聲偷笑著。
到考本人覺得最沒用的中史課時，我直頭只寫了三隻字便伏下睡覺。
「根據資料二及自己所知的史實，對比毛澤東與蔣介石的功過(15分)。」我把問題讀出，腦子一片空白。
「Who knows？」寫上英文後，我便伏在桌上睡著。
毛澤東、蔣介石……在我看來兩個都是千古罪人，害全港、中、台讀中史科的學生也多了那麼一個大課題要讀。
到派試卷的那一天，我中文考了四十六分差一點合格、英文三十二分、數學二十三分、通識二十四分、生物十四分、中史一分。
「果然冇一科合格……」我打開著自己的成績表觀看，但成績至少有進步。
「中史一分，哈哈哈哈哈！！！！！」Eric在座位上看著我的成績表，捧腹大笑著：「你咁都拎到一分！！！乜喱家寫個名同日期就會有份架咩！？」
「唉……中史我預咗炒，讀嚟都唔知有咩用。」他媽的，管誰也知道日本侵華失敗不是因為原子彈的威力會是什麼！？
「不過都好嘅……咁嘅分數應該至少唔洗留班。」阿妤果然幫到忙，雖然還是全科不合格。
在派成績表後我們班的人普遍沒什麼大反應，可是隔壁的B班的人卻在哭得叫苦叫命。
「喱家嘅年輕人真係唔受得挫折～」我雙手托著後腦，看著天空無奈嘆氣。
放學後不久黃昏總會低下，我跟阿發到小食部各買了盒檸檬茶偷偷走到學校天台上看今天的日落。
「乾杯！」我們獨有的檸檬茶乾杯。
「阿發你科科都差唔多接近合格……應該入到C班啦？」我啜飲一口檸檬茶。
「應該係。」阿發答。
「希望我哋足球隊下年會重振雄風！」
「好。」阿發又點頭。
「你答我個陣可唔可以唔好咁單調啊……」阿發這個傢伙真是個悶包子。
「你想我點答你…」
「例如……」我開始擺出一些奇怪的表情及動作：「身體動作要誇張啲，表情要多變化啲囉……阿妤唔鐘意悶嘅男仔架。」
「係咩…」我一提起阿妤，阿發便不自覺笑起上來。
「反正暑假冇咩做，一齊去玩啦？」我提議。
「玩啲咩？」
「夏日大作戰！」我站起身來，舉起一隻手：「一齊去大澳宿營。」
「咁gay！？」阿發立即縮一縮身子。
嘿，給我說過之後動作果然誇張了一點。
「當然唔淨只我哋……順便叫埋Eric同王大雞！」有這兩個傢伙一定好玩很多。
一些雜事如打掃、買東西等可以叫這個阿呆Eric去做，而搞氣氛及玩笑等就交由王大雞去做！
「更加gay……」阿發按住額頭，低頭望地有點無言。
「咁……」我想來想去身邊相熟到可以一起住在一間屋子裡過夜的女生就只有阿妤一個。
「唔通真係要叫埋阿妤……」我抬鄂考慮著。
「叫…囉…多個人都好玩啲嘅。」阿發說。
「你真係咁想佢嚟？」我瞇眼看著阿發。
「如果可以當然好。」阿發點頭。
「好喇，我試吓問佢。」我坐回下來。
吼，有了她的話肯定又對我不斷囉唆，要我做三做四。如果不是阿發這麼希望她來真的是不叫也罷。
但早前見阿妤她這麼好心幫我補習……
就免為其難……問她去不去吧。
「喂，你兩個喺到做咩啊？」那個領袖生隊長莫友思何時站在門口！？
「你行路冇聲嘅……鬼啊…」我跟阿發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執埋你地包檸檬茶先好走！」她指著我們剛才喝完放在地上的飲品。
阿發把它撿起來，而我則一腳踢飛到出天台外。
「喂……你！」莫友思指著我，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說：「你做咩亂拋…唔…唔係……係亂踢垃圾呀！」
我走近到她身旁，用手指敲敲她肩膊：「你識乜Q啊……我唔亂拋或者踢垃圾，清潔工人就會冇垃圾掃，然後就會有大批清潔工人失業，國家金融將會陷入危機，世界經濟將會陷入混亂，各國為爭奪資源可能會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最後地球就會毀於一旦。」
「我只係維持緊世界嘅和平，竟然俾你誤解到咁……用心良苦。」我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落晨晞你個賤人，淨係識破壞校規……」莫友思閉上雙眼，好像正充著怒氣一樣。
「喂…喂喂……你唔係真係嬲啊？」我開始有點怯，唯一讚美她一下希望她不會生氣吧……
「其實你肩膊都幾嫩滑……」我又再輕輕一敲她肩膊。
「流氓！」莫友思左手如閃電般摑了我一記耳光，然後離開天台。
「咩料啊……讚下佢都有錯……」我按著刺痛紅腫的臉頰。
「哈…」阿發無奈笑說：「其實阿晞你異性緣都幾好。」
「係咩。」我無奈一笑，原來在阿發角度中給女生摑耳光也算異性緣好。
「阿發…」我望向他。
「咩啊？」
「其實你係咪個被虐狂？」
回到家中後，我致電了王大雞及Eric，他們都同意在七月中一起去大澳過暑假。為何選擇七月中呢？因為我中史成績太爛因此給黃Sir編排了八月要回來中史補課。
現在，就到阿妤了。
「小姐，港大民意調查，想同你做個訪問。」我裝作一副正經的聲線。
「……好啊。」阿妤說話中含著一點笑聲，似乎已經知道是我。
「呃…我想問吓你七月時份嘅暑假多唔多嘢做？」
「都多架…」
「例如呢？」
「…唔，要游水。」
「我估小姐你小學果陣一定係游泳校隊架喇？」
「估唔到你又幾清楚我喎？」
「講番正題先，如果有一個機會……你有冇興趣參加喺大澳寄宿嘅活動？」
「……」她似乎正在電話另一邊思考著。
「喂…？」
「好啊，如果有個機會嘅……我諗我會參加。」她答。
「咁就真係恭喜哂，你係第一位幸運兒有幸參加我哋舉辦嘅寄宿詳情會再話你聽，再見～」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