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亂中原: 二十四 花綻絕仙樓
殷如燕輕輕巧巧,落下大宅外的平地上。
只見不遠處有數騎,身後跟著一匹馬前後奔來。
「殷小姐。」李光恭敬地問候。
殷如燕不等他下來侍候,自己跳上馬。
「殷三少爺在別處找到了些關於白衣女行蹤的線索,他要我盡快請你過去。」
「三哥還真可靠。」殷如燕嫣然一笑。
殷如燕開始策騎。
「怎麼了?」 眼見孫恩的屋子沒有人追出來,他們也就從容而去。
「孫清那邊,問到有什麼消息嗎?」
「死了。他去伏擊耀哥哥時被殺了。還不是耀哥哥他們殺的。」
「若說是董公子殺的我倒理解,卻又何以不是他們所殺?」
殷如燕愁眉不展:「竟然是那幫白衣女助他殺的。耀哥哥那時已為司馬元顯所傷。」
「竟然?」
「而且...還是給司馬元顯以劍所傷。」 殷如燕一臉愁容,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這.......」李光也已無話可說。
天下第一劍敗了。
董耀再也不是天下第一劍。
「不過,先不說耀哥哥受傷與否。有一個問題便是,那些白衣女不知是敵是友。」
她續道:「我想,耀哥哥他們跟神女那班人分散了,只剩兩、三個白衣女監視著他們。那位神女在三哥口中形容得那麼武功高強,怎會給司馬 元顯跟孫清他們有機可乘?」
「但若然那些白衣女為他們所制,何不拋低耀哥哥一走了之?」
「殷小姐所言甚是。」
殷如燕輕輕一嘆:「總言之,乘著他們與神女分開了,眼下找到耀哥哥他們便有機會救回他們。」
「小人明白。」
殷如燕橫了他一眼,心想此人奴性如此重,實在難以相信他是昔日的鐵掌銅人。
「那麼,現在該從什麼地方著手調查董、楊兩位公子的行蹤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得先跟三哥他們會合。」
殷如燕想:「到底孫恩為何要搬離自宅,居於城郊;而司馬元顯為什麼要助孫恩出頭?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那班白衣女擄去耀哥哥的原因又 是什麼?這千絲萬縷誰又能解釋清楚?」
揚州人常說,有一個地方是天底下唯一的人間天堂。
那個地方,能夠令你樂而忘憂,令你忘記塵世間一切煩惱,使你盡情享樂。
只要你有銀兩,便有數不盡的美女、聽不完的動人曲樂、吃不完的美食、喝不完的美酒。
那處是由金錢埋砌而成的天堂。 卻
有很多富家子弟不顧傾家蕩產,終日沉醉於其中。
這個人間天堂,便是絕仙樓。
與其說是樓,它更像一座高塔。
此絕仙樓共十四層,底層乃大堂、廚房等地方。
愈是高的層數,便愈是高尚典雅。
愈是高的層數,便愈是耗費金銀。
愈是高的層數,那兒的妓女便愈是嬌媚動人、秀麗脫俗。
愈是高的層數,那兒的妓女便懂得愈多、愈精的技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以至床上功夫;她們無一不曉,無一不精。
眼下,就有一個富家子弟沉醉於紫醉金迷之中。
這富家子弟正在絕仙樓的第十四層,與絕仙樓、全揚州、全中原的第一名妓喝著酒。
他拚命揮霍,可他不會傾家蕩產。
對他而言,這實在太難了。
實在比擊敗天下第一劍更難。
司馬元顯便坐在一張極為豪華,奢侈的大床之上。
那床那是大得像一整座房子。
那十四層確是極大,因為一整層都為一人所佔—崔婉柔,揚州第一名妓。
相傳,她第一次出現在絕仙樓,便出現在第十四層。
她一直深居簡出,揚州一眾富家公子都但聞其名不聞其色,她不常接客。
她見的,只是小數的英豪俠士。
司馬元顯便是其中一個。
其中一個她芳心最為傾倒的。
她願意為了這位司馬家公子,領著一眾姊妹到他府阺供其淫亂享樂。
崔婉柔捧著一些茶具,一包粉末放到司馬元顯的旁前。
她穿著一件暗紅色的薄紗長袍,坦露出她那雙豐盈堅挺的乳房,長袍上那金色的紋帶卻又將乳房上的紅蕾遮蓋著。
那件薄紗長袍完全不能掩飾那對修長得近乎完美的玉腿。
簡直能令天下男人不顧一切的街上去摟住它。
她全身都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但這誘惑,現在卻絲毫打動不了司馬元顯。
他的心腸彷如鐵石一般。
也許他已得到了這絕色美人,再無法給予他佔有的慾望。
他的雙目失去了神采,如舊日行屍走肉般。
「怎麼啦?」崔婉柔笑了笑,用那把慈母撫慰頑童的腔調說道。
她的聲線如其名一樣,溫婉嬌柔,扣人心弦。
只見司馬元顯倒在床上發顫,良久方轉了轉身:「苦悶。」
這聽得崔婉柔吃吃一笑,那且幼且白的手遮掩著嘴,嗔道:「我的小頑童,怎麼又悶了?什麼玩意給玩膩了?」
司馬元顯的臉尚有苦色,且極其蒼白,他緊皺眉頭,沉思一會,道:「那董耀,跟他比一比劍就敗了。」
隨後他嘆了口氣:「這天下第一劍的名頭還是過於托大。」
崔婉柔沾了沾些粉末,吸吮著自己的手指,胸部一起一伏,春光無限。
「你果然是贏了他。」
「輕而易舉。」司馬元顯道。
雖然,事實上董耀也用劍氣傷了司馬元顯,但他卻不覺得這是一回事。
「司馬公子,你...知道天下第一劍是怎麼來的嗎?」
「啊,你居然會知道?」司馬元顯的雙目閃過一絲好奇,他確實對此甚有興趣。
崔婉柔嫣然著:「這絕仙樓...天下間的英雄名人、少年俠士慕名而來,又怎不會談聽到江湖風聲呢?」
「怎麼了,告訴我。」司馬元顯的手開始有些不安份,使得崔婉柔的呼吸聲變重。
她也不說些什麼,又沾了些粉末哄著司馬元顯吸吮。
「所謂天下第一劍,指的是他的劍法。他的劍法乃當年謝安石公—謝安親傳。劍招無雙,傲視天下。」
「他的劍法造詣自然也不弱。七年前,他才十七剛過,便與當時與他齊名的少年俠客殺了太平妖道。要知道那妖道武功深不可測,江湖中人對他不齒卻又難以阻止他妖言惑眾,濫殺無辜,唯他們
能將之擊殺。據說倒是見功於董耀的劍法之下,自此,他天下第一劍的名頭就 此傳播開去。」
此話聽得司馬元顯皺起眉頭:「也就是說,這天下第一劍的名號名不乎實?」
「這是自然。老一輩的高人不願意去爭,少一輩的又甚少有他的劍技,自然便是他當上這天下第一劍。你跟他比劍,你應該感受到他的劍並不 如你想像中之高。」
司馬元顯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勝他,就勝一著獻武劍法。他竟能擋得住封喉那一著......」
「也許是謝安石公授他劍法時無意間給他看見了,這不代表什麼。」
「那比之你師父,實在遜色許多。」 他淡淡的笑了笑。
他的師父,便是謝獻武謝玄,他是謝安的侄子;武功自謝玄親傳。
那套獻武劍法,便是謝安見及他大仁大愛,溫柔敦厚;盼他能將那套無情的 「兇劍」控制自如而授。
再加上自己的修正革新,又從他的原配妻子泰山羊氏族人學了幾招怪異招式,一集而成便是這獻武劍法。
他極為愛慕其妻,其妻亦是一位武功高強的異人,閑時夫婦互相交流切磋,並合著了一部寄魚經,記載著兩人的絕學。
他晚年病重,歸隱京口,授予當時才三歲的司馬元顯武功,饒是司馬元顯年紀雖少,卻於武功方面極具天資。
學了三、四年便有大成。
他在司 馬元顯九歲時便即病逝,便留下寄魚經,讓他自行修習。
不過這寄魚經記下其妻子的武功甚深,非中原之輩所能悟出,故司馬元顯遲遲未能完整修練。
但也足已使他年紀輕輕便獨步天下。 他的師父自然是武功蓋世,他也努力的想要達至其師的修為。
他想要成為江湖上後起一代武功最高的人。
這便是他急於打敗董耀的原因。 但這路途上,卻有許多障礙。
他凝視著自己掌心,再看一看身旁這位美人,她傻痴痴的看著自己,多麼的嬌麗可人。
但卻不及一個冰冷的眼神更使他在意。
不是說這傾情的注目不及一個冰冷的目光更動人,而是那目光的主人。
投射出如此目光的主人,那莊嚴神聖,以及她那身驚駭絕倫的武功,使他不得不屈服。
他苦惱,一切煩惱絲全繁於那目光的逞人身上,卻不是為了董耀。
他輕輕撫著旁邊的美人,享受那溫柔。且決定將那一夜的奇遇埋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