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靈施然回到山洞,漠視眾人緊張的目光,輕輕躍上小崖。 

「你到底把水瑤怎麼了?」楊正康慌張的問。 

韻靈冷冷的看著他:「她尚且安好,楊公子有心。」 

「董、楊兩位公子請隨行,我有要事商討。」 楊正康嚥了口口水,實在猜不透這位神女的用意。 

他望了望董耀,提步而上。 





同樣地,神女以一個高傲冷酷的背影向著二人。 

「方才,我幫楊公子治傷之時,發覺水瑤犯了重罪。」 

「什麼重罪?」 

「她誤將聖藥給予了兩位公子服用,想必兩位都知道。」 

「那不是普通治傷的藥嗎?」董耀問道。





「那些藥是增進內力功修為的聖藥。我本沒想過水瑤會將藥分給你們吃。」 

「我本沒想過你們會受傷。」她冷冷的道。 

誰又會想到江湖三位子會如此狼狽? 楊正康自然心下了然,當時他服下丹藥時,感覺內息有異,熱氣流轉,他早該猜出這些並非一般傷藥。 

韻靈轉過身來: 「那些聖藥一枚可增進五年我教獨門內功修為。你們倆...將水瑤十年的內力吃下去了。」 

二人都極為震驚,他也想不到那些丹藥竟有如此奇效。 





「我倆實在對水瑤的救命之因感激萬分,但我們也不知道那些是如此寶貴的秘藥......」董耀道。 

楊正康清了清喉嚨,冷嘲:「那麼,現在神女除了搗破五斗米道的接教儀式之外,還有何事吩咐小人?」 

韻靈聽後,秀眉緊鎖,緩緩搖頭:「非也。我只是道出事件的重要性,決非要求你們作甚。」 

韻靈輕輕一嘆:「一切皆是緣法,既然天意如此......也就得認命。」 

「只是,你們若不好好處理體內那道真氣,他日必會內力鼓漲致死。」 

兩人啊的一聲喊出。 「有這等事?」

 「一個未修習過這門內功的人,忽然平添了五年的內力,自然會吃不消。若要解救,你們必需...修習這套 白靈玄功,逐步同化體內真氣。」 

董耀沉吟著。 





楊正康忽道:「韻靈你打算要授我們內功?」 

韻靈一聽,眉頭忽鎖:「公子請你別這樣直呼我的名諱。教人聽著別扭。」 

楊正康哦哦應聲。 

「既是朋友,授予你們基本修習之法不是問題。只要你們答應我不將內功口缺洩露便是。」 

只見韻靈雙目又露出憂色: 「只是...我們的內功傳女不傳男,我不知道你們修習後有否異狀。」 

董耀一陣遲疑,楊正康先道:「耀。」 

只見董耀沉默不語。





 他想到水瑤於他們有救命之恩,實無以為報。

若再要修習其門內功去自保性命便太過貪婪。

再說,她們白衣女的教派背景、來歷均不明,他也是有點憂心其來自胡族,實不欲報其思惠而作出危害晉室的舉動。 

董耀嘆息:「生死有命,隨他。我也不想再受你們的恩惠。恩恩怨怨,我們實在欠水瑤太多......要不是她一路上盡力照料我們,我們已然喪命。再說,對頭本是我們惹來的,與你們無關,卻令翠菁無辜喪命,我實在愧不敢

當。」 

「也是啊...。」楊正康托一托腮。 

「水瑤與翠菁既受命於我,捨身就義也是自然。又何必愧疚?」 

這位高高在上的神女莊嚴道,彷如毫不在乎侍女喪命一樣。 





「我看嘛,還是不勞煩你了。耀既不願,我也沒意思獨活。」楊正康笑道。

 韻靈一愕。 

到底他們是愚蠢還是什麼?為什麼有人會放棄存活的機會? 她有讀過儒學經典,但這不算什麼捨身取義。 

難道求活也算罪過?

何必因為恩惠施受而放棄? 

假若兩人能同生又何必共死? 

要有生存的價值,方能體現死的意義,他們如此妄顧體力的白靈真氣,可是死得不明不白,失去了生命應 有的價值。 





有道是任重而道遠,他們能力不俗,他日必有作為,何必如此愚昧不堪? 

她實在不明白。 

事實上,儒學於她而言也是愚昧之說,仁義禮孝...於她仙島之上皆是空談。 

仙島之上,她就是主宰。 

她即是君,她即是天,她即是義,她即是所有。 

「我不懂。」她的眼神帶著一絲輕蔑、卻不減半分憂愁。 

「你們這些中原人,我都不太了解。」 

「名利看得太重,生死看得太輕,到底是什麼道理?」 

「昏君無道,殘殺百姓;百姓奮起反抗、官員追名逐利、將君主取而代之,生靈塗炭,歷史不斷重現...... 實在愚昧得令人無法理解!」 

倆人看著這位神女一反平日冷若冰霜的態度,如此正氣凛然的放話,都微微一愕。 

楊正康一聲嘆息:「世事就是如此,有許多事我們永不可能停止。」 

「這是你們的劣根性,要不是這樣,我們便不用......」 

有那麼一瞬間,董耀看見韻靈的眼角有一顆淚珠流下,它閃爍著,如珠如寶。 

那一瞬間,時間似是變慢了,他看著那顆珠幽幽落地,他彷彿看見了眼淚激起了萬千花瓣,從淚水散發的角度飛散。 

花瓣,是白色的。

末端有些微淡紅,看不出是那種花的花瓣。 

清麗脫俗,塵世與她 他細看韻靈的面龐,看到這位少女的雙眼,蘊含著極大的憂傷,與她的年紀並不相彷。 

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她的童年到底承受過怎麼樣的悲傷? 董耀不知不覺的想把答案發掘出來。 

看著她的眼晴,他就覺得眩暈。 

等得那些幻覺消失,董耀只見神女冷冷的目光瞪著他。 

「失禮。」韻靈轉身,又一次以背影迎見兩人。 

「若你們不想自救,我也不會強逼你們。」 

「楊公子,你身上的霜結靈氣已被我逼去,只需稍為運功便無大礙。」 

「霜結靈氣!」楊正康大驚。 

韻靈柳眉一皺,似是對楊正康的驚呼感到怪異。 

「你們請回罷,她們會照料你們的起居。我們休息一天,明日出發到會稽。」 

董耀道:「這麼急?」 

「你們比預想中來遲了。」韻靈淡然道。 

沒有怪責,卻教人不禁自責。 

「好吧。」董耀說罷轉身離開,楊正康看著神女的背影良久,終也離去。 

兩人離去後,只剩下一聲哀嘆與幽怨。  

董耀與楊正康走出小洞,看見水瑤已回到洞內。 

水瑤本想避而不見,但眼見兩人似是為她而來,臉頰立時泛紅。 

「感謝兩位公子為我擔憂,水瑤......無以為報。」

「啊、不!」楊正康對她突然的道謝也不知所措。 

「你的救命之恩才令我們無以為報...。」董耀道。 

「是啊,你為救我倆將如此盡心盡力,又將如此寶貴的靈藥賜予我們保命...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答謝你!」楊正康吃吃笑道。 

水瑤臉紅耳赤,一時間想不到如何回答。 

「兩位公子言重了,其實...我一心只想......」 

「難怪啊,你竟能一腳踢死孫清,原來是功力長進了不少?」 

「啊、這個...這個倒沒有。那些丹藥,神女說得運功修習方能把九轉變華丹的功力盡數吸收。」 

楊正康一愕,心想:「那便是她憑藉小小年紀的功力一招將孫清致於死地了...但一個十來歲的少女又怎能擊敗潛修道學多年的孫清呢?」 

只見水瑤清澈的目光中散發著一絲誘人的吸引,與她稚氣純真的性格相異。 

「兩位公子不妨先竭息下吧?我們為你備膳。」 

楊正康微微點頭:「好吧。」 

楊正康遠遠看到水憐,那名被自己的暗器所傷的少女。 

她遠遠看著自己,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楊正康硬著頭皮,過去道歉:「水憐姑娘!」 她不應。 

「水憐姑娘,我向你賠不是來著。」 水憐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兩人便去找悅云。 

只見她獨坐在水池邊,撥動著池水。 「怎麼啦?悅云。」

楊正康過去拍了拍她。 

悅云咬著唇,不願回答。 

楊正康想了想,道:「是不是害怕那些白衣姐姐呀?」 

悅云點了點頭。 

「放心吧,她們再不會將你擄走了。」 

「我怕......」 

「不用怕嘛,有楊叔叔、董叔叔跟水瑤姐姐保護你啦!」 

悅云還是咬著唇,不過也終於跟著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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