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房中睡的是雙人床,都是父母留下來的,
 
一個人睡在裡頭,略嫌寬敞了些,
 
只是Joyce既是不願與我同床,我也不想勉強,
 
反正寂寞多了,總是會習慣。
 
我是一個很難進睡的人,就是Jane在我身邊時也好不了多少,
 


每晚我總要在床上輾轉數個小時方能安寢。
 
有時我會想要自己的大腦停下來,
 
至少也不要在晚上才如此活躍,盡去想些無謂的事情。
 
可後來我知道,有些事原來越刻意的去抑制,反而越是禁不住。
 
失眠很難煞,感受著時間流逝的感覺最折磨人,
 


一瓶小小的安眠藥早就長駐在我床邊的櫃子上,
 
不過若然可以避免的話,我還是不想太依賴。
 
睡眠對我而言是一件很煩心的事,
 
其實就是一天裡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好好的過,
 
自從Jane走後日子更是不容易,
 


只是我都記得她對我說,她說做人最重要是爭氣,
 
尤其當一個男人更是不可以示弱。
 
她說世間上沒有不可以失去的事物,只會戀戀不捨的人實在不夠瀟灑,
 
而長情不過是安於現狀的藉口,是沒能力追求更好的人常掛在嘴邊的說辭。
 
Jane總是說,在為失去而握腕婉惜以前,
 
該先想想自己為何會失去,
 
不會自我檢討的人將是永遠的失敗者。
 
對,為何Jane會離開我,


 
為何 ……
 
這個問題我至今也沒有想通 ……
 
 
 
失眠的人也總有睡著的時候,意識在天剛黎明時失掉。
 
再次醒來是早上的八時,其實也沒有睡得多久。
 
當然我不是自然醒過來,
 
能夠睡著我總是渴望多睡一回,難得的事物從來才最叫人珍重。
 


當我張開眼時,映入眼中的是Joyce的笑臉,
 
她已經又洗過澡,髮上都溢著淡淡的草香。
 
「嗯?」我不明她何以一大早把我吵醒。
 
「別睡啦,大懶蟲。」她笑道,一邊把我拉起來。
 
「我才剛睡過,」我仍是模模糊糊的。
 
「八點該要起床啦,」她又說。
 
「怎麼八點就要起床?」我不解,
 
從來都是睏了就睡,睡夠便醒。


 
「你要習慣有規律的生活啊,」Joyce撅撅嘴,俏皮得很。
 
「好好的就多睡一回也不行麼?」我問,兩眼半開半合的,又想要睡過去。
 
「我都煮好了早餐給你啦,乖,快起床,」她說著又拉了我兩下。
 
被她如此打擾著,就是甚麼睡意也消了,
 
但這樣也好,叔本華說過,
 
生命是向死亡討來的債,睡眠是繳付利息,
 
睡少一點也就付少一點利息,算來還是我賺了。
 


我揉了揉眼睛,便跟了Joyce出去,只見桌面已放了滿滿的早點,
 
蘋果、牛奶、白麵包,盡是我從來不吃的東西。
 
「就只有這些嗎?」我問她,這樣的早餐其實也不用她「煮」。
 
「嗯,」她笑道,一邊替我拉開椅子讓我坐下來。
 
我眼著滿桌的食物,若有所失的,
 
其實我一向也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從來不到日上三竿,也不見我的蹤影,
 
這日被Joyce如此吵醒,竟然是要面對如此淡而無味的早點,
 
我心裡萬般的不情願,
 
但也知道不吃是不行的了,吃慣了就好。
 
對,一切都是習慣了就好。
 
我拿起白麵包,隨意的咬了兩下,Joyce卻仍是笑瞇瞇的看著我。
 
「喂,吃快一點,」她突然向我說,「今天我們有個很重要的任務。」
 
我聽著一楞,
 
我推理的能力不高,但也知道總不會是甚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