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狼哥,你去了那裡?」 楊唯問道。
「在觀塘吃早餐。牛肉粥加碟炸兩。」 熊振狼回答。
「你為什麼在觀塘,你不是不用上班嗎?」
「我想查點事。」
「狼哥,還要查嗎?」
「我只是想跟一些老人家談談話。我可是在放假哦。」
「我實在是被你玩透了。你繼續吃別離開,等我。」
 
早上九時半點,熊振狼和楊唯來到了觀塘昗通銀行分行門口。
「狼哥,我們還來這裡幹嗎?」




「跟公公婆婆聊聊天。」
兩人進銀行的時間正值股市開市時段。場內風起雲湧。
「嘩,又跌喇。無眼睇囉。」 一名資深投資者首先發表了今天開市的評論。
楊唯見電視寫著”19646.96 -43.24 (-0.2%)”,好像也沒有跌很慘。
「新年果陣阿六叔先話2萬點係咩鐵底鑽石底。講完唔夠三個月,就插穿喇。」 另一名資深投資者插口道。
「最近很慘嗎?」 熊振狼開口跟一位大叔搭話。
「挨唷,正所謂五窮六絕七破產,已經跌左幾個月喇,人人都睇上年年中是低位。誰不知反彈了兩千點,又跌回來。而家個市,我真係唔識睇喇。」
「這幾年好像是很慘的樣子。」
「幾年都無好過喇。我果幾十手”強國人壽”啊。又話上硬紅底,買果時四五十蚊啊,呢,今日得番廿蚊。」
「老王,你果堆人壽股總算仲有一半啊,我果時買果隻”衫衫靈”,紅底股啊,而家渣都無啊。」




「我果時咪話過囉,炒得高一定跌得痛。」
「林伯,你成世人渣住果堆”燴燶”。升市又唔跟,而家咪又係得番一半。你好醒咩。」
「我是長線投資,收息不知幾和味。」 林伯反駁道。
「你派十次息都補唔番跌幾個價位啦。」 幾名投資者聯聲嗆回去。
場內的公公婆婆三三五五的圍在股票機前,有些則在另一端的外滙報價機前圍觀,櫃枱只有疏落的幾個人在排隊,真正要進行交易的人好像不多。在這個凡事講求效率的社會,股票交易早已經完全電子化,數以萬計的交易分分秒秒的在電子網絡上奔馳,向老人提供櫃枱人手下盤的交易服務已經成為銀行業的一種包袱。
「我想問,我現在有些現金,不知投資什麼好。你們有什麼推薦?」 熊振狼突然向場內的人提問。楊唯聽到問題後當場呆了。
「後生仔,你想進取還是保守一點啊。」 長線投資者林伯反問道。
「哦… 我現在還不到四十歲,我想…。」
「啊,你還年青,當然是買最當炒的股啦。」 搶著回答的人好像叫老王。
「你唔識就咪出聲啦。你點知人家不用娶老婆。你咪累人家輸埋老婆本啊。」 “強國人壽”股東也加把嘴回應。




楊唯在身後”唧”一聲的笑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看出熊振狼還沒有結婚。
「不打緊,我們可以慢慢研究。你們會問別人嗎? 什麼專家之類。」
「專家? 呢度個個都炒左幾十年股,邊個夠我地專啊。」
「後生仔,投資呢,是要”交學費”的,交多少學費就要睇你的悟性,有人一夜致富,有人輸光輸淨。」
「你又唔需要咁嚇佢,若果你唔貪心,大部份時候都能夠賺少少的。」
「那…。銀行有時候會推薦我買些什麼存款保險之類的。有聽說過嗎?」 熊振狼又問道。
「唓… 無用架。邊樹賺到錢架。俾你賺到咁銀行食乜啊。」
「不是還有很多投資工具嗎? 電視經常看到銀行投資的廣告啊。」,熊振狼想了想,「好像有什麼月供股票,債券之類的。」
… …
本來一片吵鬧聲的人群突然靜下了來。不少人偷偷的望過來,老王,林伯等站得比較近的人卻轉而東張西望。不遠處更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不時往這邊瞄。
「啊。哈。其其… 實那些產品…。我覺得少碰為妙。」
「林伯,噱…」 老王邊說邊把一跟手指豎在嘴前。
「你有什麼,還是問銀行比較清楚吧。」 老王說完便轉頭望向報價機,再也沒有回過頭來了。
不單是老王及林伯,其他人再也沒有正眼望向兩位探員。這一下大出熊振狼及楊唯意料之外。原本熱烈的討論也一下子冷卻了,只淨下各位老人家按股票報價的鍵盤聲。
「請問兩位探員今天是有什麼貴幹呢?」




聲音從背後傳來,熊振狼轉身便看見分行經理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那裡。
「嗨,今天我不是來上班的,只是來看股票。」 熊振狼回答。
「這個股票報價服務主要是提供本行客戶之用。原來探員你也是本行客戶哦。」 經理把最尾的”哦”字提高了兩度,明顯是不相信熊振狼是來看股票的。
「兩位需要什麼幫忙嗎?」 經理接著道。
「哦,沒什麼,你忙你的吧。」 熊振狼想擺脫這位煩人的經理。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事務,請這位客戶諒解,分行地方淺窄,及不上總行,還請移玉步到門外。」 經理口上說得很客氣,但實際並沒有讓人選擇的餘地。
「嘩,難度現在的銀行都像這樣…」 熊振狼說到一半便被楊唯按住了嘴。
「啊… 我們剛想起沒吃早餐,還是醫肚要緊。」 楊唯邊對著經理賠笑邊拉著熊振狼離開。
一離開銀行,熊振狼便急不及待說道 「這麼早便被人趕了出來,我還有點事未查清楚呢。」
「你還想查!狼哥啊,現在查什麼都沒用的喇。要是那個分行經理再投訴,我真不知道你要停職多久。」 楊唯這時也有點氣。”到底現在的搜查行動有什麼意義呢?”楊唯禁不住自己的思考,這種搜查到底只是為了滿足個人的慾望,犯得著賠上自己的事途嗎?平常作為警員的正義感與上班糊口的現實就像兩面收緊的石牆一樣壓迫著自己。
「停職這種事情愛停多久就多久吧。反正有案件的時候要是缺人,還是會叫我們回去的。」 熊振狼懶洋洋的回答,「不過,他們的反應,都很奇怪。」
楊唯看著馬路上的車輛如常的往來,心情也一點一點的平伏下來。「是的。狼哥你說股票的時候他們興致勃勃,一說到月供股票和債劵的時候,他們突然像見鬼似的。」
「內裡好似有點文章。」
「就算有,也不一定跟這次事件有關啊。」
「我覺得有關。」




「為什麼?」
「這,還是要謝謝親愛的分行經理。」
「這也要謝他? 他不是把你掃出門口嗎?」
「正是他這個行為才引起我的注意。他為什麼要把我們趕走呢? 我相信並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你的意思是…。有人命令他把我們趕走?」
「是的。」
「會這麼做的人…。只有… 只有…只有總行的人啊。」
「正是。這說明總行的人早一步想到了我們會來。便先下達了命令不要讓我們打聽消息。」
「那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也可能是他自己覺得有警員在裡面不好而已。」
「不,這說明了這裡有我們要找的東西啊,否則總行為什麼特地下了個逐客令。而且,經理剛剛不是說了嗎,“分行地方淺窄,及不上總行”。他是怎麼知道我們去過總行的? 如果是因為總行先跟分行經理接觸過,一切便能說得通。」
「不,狼哥,你還是有一點搞亂了。」
「什麼?」
「這裡只埋藏著銀行想要掩蓋的交易,是不是我們要的東西還是未知之數。」
「哈,難得你這時這麼清醒。」 熊振狼笑了笑。
「好吧,我很清醒,現在要幹什麼?」




「這裡…」 熊振狼環顧四周後道,「去對面的酒樓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