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派對城市,星期五午夜是個奇景。
這個時份,到市中心的巴士跟上班時份一樣擠迫,不過上班的車箱是安寧的,這個時候的車箱卻是一個鬧劇。各人都拎著各式各樣的酒類飲品,個個都滿面通紅地大聲喧嘩。平時的他們拼盡全力裝扮成冷靜理性,星期五的夜晚他們擁有特權,無須顧及別人可以盡情發洩。這晚的他們沒有任何顧忌,直腸直肚地說話不會被人鄙視卻得到別人掌聲。喜愛唱歌的就大聲表演讓車裡的人好好評價;愛玩的就把車箱當成遊樂場好好聯誼。他們的嘈吵聲令你把耳機調較到最大聲也絲毫聽不到音樂。開夜班的司機有意無意地把車急急轉左,車裡的人個個失去平衡擠到車箱右邊,當大家剛剛站穩住腳後司機又急急轉右,然後車裡的人又被擠到左邊,司機在直路不斷加速忽然又緊急剎車,整車的人都擠到車前端。迷迷糊糊的他們很明顯也不清楚這是甚麼情況。
乘客就這樣跌跌碰碰地到達到市中心,車裡的人一窩蜂混亂地擁出巴士,跟他們旁邊的是排在車門一邊準備上車的「正常人」。這班「正常人」拖著疲勞的身軀上車從市中心坐車回家。這兩班形象鮮明不同的人就在車門前擦肩而過,就像來自兩個世界的人錯誤交錯在同一個時空裡,卻又互不相干,沒有真正的交疊。「正常人」們上車後,車箱由霎時空虛慢慢又充滿了乘客,不過異常安靜,此時那個被我調較到最大聲的耳機播出的音樂忽然令我覺得十分刺耳。
深夜的街道,間中就會發出不同古怪的聲音。終於到了破曉之時,街道又回復正常。在這裡,每到了星期五的夜晚,就好像穿梭到另一個時空裡。太陽的出現又把這個地方帶回原本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