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與少女相遇後有壞人殺死了我: 第08章 (01)

08 最後的紅雞蛋
 
 
眼睛慢慢打開，晨光刺眼，這裡……是什麼地方？
 
思緒一條一條地與現實接軌。
 
從模糊至清晰的，是我熟悉的睡床和鬧鐘。
 
「9:50am」鬧鐘顯示。


 
「似乎，我又發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天空見。」回憶的聲音自腦中響起。
 
藍藍。
 
我抓住心口，好辛苦，啊……我好痛苦……
 
「我唔想留係哩個世界。」慢慢地，捲縮起身子。


 
這時候，手機的訊息燈閃起。
 
拿起手機，解鎖，是阿力的訊息。
 
「點啊你？」
「琴晚有冇打爛啲蛋先瞓啊？」
「仲有冇發夢？」他連續發訊。
 
「我冇打爛啲蛋。」


「琴晚都係有發夢。」我簡短回覆。
 
「咁有冇比人殺死？」他關心地問。
 
「有……」
「雖然記憶好模糊，但我都係比人殺左。」
 
「咁廢架你。」他又發訊過來。
 
下一秒，房門被人悄悄打開，我感受到有一股視線正在偷看。
 
「你同緊邊個SD訊息？」石詩巧闖進來，身穿吊帶黃色碎花裙。
 
她是一位皮膚黝黑、頭髮直長的MK妹。
 


「喵 ~ 」貓貓跳上了我的床，好奇地湊近過來。
 
「你唔係……去左同前男友講數咩？」我摸摸貓貓，腦海在重整昨日的記憶。
 
昨日上午，她拿起界刀自殺，被我及時阻止。
 
到了下午，她打電話給我後，便拿了我妹妹的鎖匙，出發去找前男友講清楚。
 
直至十一點我睡的時候，都沒有回來。
 
「講完啦……我仲傷晒添……」她沮喪地說，把包紮著的右腿放上床，「你睇下，我比條八婆推跌，扭傷左隻腳。」
 
我在理解，八婆，應該是指前男友的新歡。
 
「跟住，我去左搵開通宵既跌打館睇跌打，咪夜左返囉。」她委屈地解釋。


 
「哦……」我表示同情。
 
「你擺係雪櫃嗰兩件Pizza，我食左一件喇，淨低一件留比你做早餐。」她說，「話晒都係慶祝你琴日搵到工既野食，點都要留返件比你既。」
 
「多謝晒喎。」我感激。
 
「你起身啦，我去幫你叮返熱佢啦。」她主動請纓。
 
「咁點好意思啊，你傷左都仲要幫我。」我說。
 
「你唔收我錢比我係度住，哩啲少意思啦。」她熱情地說，又問，「但你個樣咁Sad既，洗唔洗瞓多陣啊？」
 
「唔洗喇……瞓著又唔知會發生咩事……」我喃喃地說。
 


「咁你去刷牙洗臉啦！」她說完便拉了我起床。
 
去到客廳，發現多了幾罐貓罐頭。其中開了倒在貓兜上的，已被貓貓吃得非常乾淨。
 
我望向牠。
 
「喵 ~ 」貓貓舔舔貓拳，揉擦耳背，似乎心情大好。
 
「享受埋哩幾日啦貓。」我對牠說，想起後日就要搬走。
 
之後，我大聲問，「做咩晒錢買罐頭啊？」
 
「你想餓死佢咩？」詩巧反駁，「錢方面，琴晚我男朋友比左掟煲費，所以依加我有啲錢洗。」
 
「交租啦咁。」我開玩笑說。


 
到了廁所，剛拿起牙刷我就想起一件事，「隻紅雞蛋，唔知有冇爛呢？」
 
根據發一個夢，就爛一隻蛋的推論，應該又爛了一隻蛋。
 
「嘩丫！」接著詩巧的尖叫就傳來。
 
——我馬上趕去廚房。
 
「啪裂……」紅雞蛋墜地碎裂。
 
我望向雪櫃的蛋格，上面只剩下一隻紅雞蛋。
 
然而地上面，卻有兩隻。
 
「發生……咩事？」我壓住憤怒地說。
 
明明就算昨晚的夢再爛一隻，應該都還有兩隻是完好無缺的！
 
「頭先，我打開雪櫃，見到……又有一隻紅雞蛋穿左窿，啲蛋液流晒出黎……」
 
「咪諗住執走佢囉……點知……點知……發現入面有隻野！」她既害怕又擔心捱罵。
 
「唔知係曱甴定咩，我手一縮，就……唔小心整跌埋隔離嗰隻。」
 
「對唔住啊，我知啲紅雞蛋對你好重要。」她求饒地說。
 
「入房，我暫時唔想見到你。」我極其冰冷地道。
 
「但係……」
 
「唔洗你執，唔洗你幫我叮野食。」我再嚴肅地說，「同埋，以後你唔好再打開雪櫃。哩個，係警告。」
 
此外，我實在不想再說什麼。
 
我怕，我再出口，就會大罵傷人。
 
詩巧愧疚地經過我的身旁，一邊說對不起、一邊拐腳地進了妹妹的房間。
 
然後——
 
我拿了一盒紙巾，非常心痛地，跪在兩隻碎蛋面前。
 
「藍藍……」流了淚。
 
右手拾起本身已經穿破的一隻，裡面的確有些什麼，跟剩餘的蛋液混在一起。
 
我倒出來，那不是曱甴，不是昆蟲，而是……
 
一粒子彈頭。
 
在夢中被射進體內的子彈，竟然在這裡出現，世事真的無奇不有。
 
「點算呢？依加……得返一隻雞蛋。」
 
我徬徨地抽出多張紙巾，覆蓋在原先已破的紅雞蛋上面，將它抓起丟掉。
 
雙手再把無辜被打破的那隻，撈起再用碗子裝住，用保鮮紙包好之後，重新放入雪櫃。
 
期間，我的手不停抖震。
 
「唔知，咁……有冇用呢。」
 
抹乾淨地面後，然後再抹走蛋格上的紅色染料蛋液。
 
「唔通今晚，就係我地最後一次見面？」
 
隨意想像一下，淚痕已劃下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