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與少女相遇後有壞人殺死了我: 第07章 (16)

我剛才跌了一跌，薇薇擔心我身體需要休息，所以把行程刪減掉。
 
現在去的地方，就是最後一個地方。
 
一路上，馬車沒有篷，路風都打在我們身上。
 
「我覺得有啲凍。」薇薇說，雙手環抱起來。
 
平日的我，完全不能吹風，但打針後居然一點事都沒有，真神奇。
 


「我得哩件。」我脫下黑色西裝背心，披在她的肩上。
 
剛才行行走走，她似乎有點累了，臉色有點倦。
 
繼而，她交叉手扯住西裝背心，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本能地提起右手，想搭住她的肩膀。
 
可是不知怎地，手停在中途，沒有搭上去。


 
「快啲休息下。」我對她說。
 
「嗯。」她睏倦地點一下頭。
 
然後，我自己也閉上眼睛。
 
十五分鐘後——
 
「到喇。」司機笑意地叫醒我們。


 
這時，我已睡得大字型攤開，口水快要流下。
 
薇薇也伏在我的大腿上。
 
我們一同醒來，坐好，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大教堂，旁邊是彩色鮮豔的樓房。
 
「聖柯曼大教堂。」薇薇精神起來，躍下馬車。
 
 
「司機，又要麻煩你等我地一陣。」我抱歉地說，便跟著她跳下車。
 
腳步很快，她走到一片草地上，看著一座建築中的新哥登式教堂。
 
高高的尖塔，與四周的樓房、周邊的海水，成為極佳的對照。


 
「點解，要黎哩度？」我好奇。
 
這座教堂，暫時只完成了外部建築，裡面還未建好。
 
「哩座教堂，已經起左四十五年，預計三年之後就會落成。」薇薇說，眼睛滿是憧憬。
 
「即係我十八歲嗰年，佢就會起好。」她有點害羞，拉著我的衣袖，「到時……」
 
妳想在這裡舉行婚禮？
 
這時候，草地旁邊，有一對老夫妻坐在長椅上。
 
他們放下枵杖，也在清幽的環境下，享受一片新鮮的空氣。
 


薇薇的眼光，又多了一番羨慕。
 
「活到老嗎？」我心想，大概不會有這個機會。
 
再望過一點，隔離一張長椅，上面放了一個殘舊的背包。背包的主人，正在身邊，把小提琴托在左肩上。
 
「街頭藝術家？」我好奇了。
 
年輕的小伙子，右手持著弓弦，輕輕降在左邊的小提琴弦上。
 
——拉、推、拉推、拉推拉推，清新的琴音柔瀉而出。
 
一個個黑色的音符，充滿著年輕活力，包含著強韌而有力的意志。
 
「佢又黎喇。」旁邊的老夫妻笑說，「希望佢今次參加比賽會贏啦。」


 
路人們，在外面的路上經過時，也不自覺地收慢腳步。
 
「想唔想聽我拉？」薇薇說，眼睛閃爍起來。
 
「吓？你想點？」我心裡冒起一陣擔心。
 
接著在一曲將盡之際，她走近那名年輕的小伙子，問他借琴。
 
——他竟然答應了。
 
「睇住喇，唔好眨眼啊。」薇薇右手持弓，向我招手，之後走去草地中間，向在場所有人鞠躬。
 
「喂睇下，又有人要演奏。」旁人細語，拍拍身邊的朋友。
 


 
閉上眼睛，一襲紅色裙子的她，吸一口氣，把小提琴托在左肩上，下巴壓住腮托。
 
站姿優雅挺拔，左手纖纖玉指，按住四根琴弦。
 
還未演奏，所有人已被她吸引。
 
右手把弓弦放上，她慢慢打開眼睛，同時慢慢拉出第一個琴音。
 
「∮︳♪ ∽∽」哼∽∽
 
一時草木花開，聆聽精靈般的呼喚。
 
薇薇輕輕前擺，輕輕拉後，指頭按出抖音，帶出一種動態的優美。
 
「卡農。」小伙子說。
 
在前前後後，拉拉奏奏間，聽眾都投身到另一個境界裡，在美妙動人的琴音中，尋找快樂。
 
小提琴音宛轉悠揚，時而像清脆的鳥鳴，出現優美的歌聲，時而泉水傾瀉奔流，令人暢想，令人神往。
 
轉調後，聽眾又進入下一個境界。
 
這是少女的內心世界，充滿著對將來的憧憬，戀愛、婚姻、生活、興趣，數之不盡的前景在向她照耀。
 
很光，這個人很光。
 
剛才跟她遊玩，我都沒怎麼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抱著想了解她，想認識她的心態而出來的我，兩小時以來，對她的了解，並沒有怎樣增多。
 
可是，一支小提琴曲，傳遞了她所有的心意情感。
 
再次，她看著我，落力拉奏，眼中冒起淚光。
 
琴音轉而低落，最後一節，雨下獨奏，淒美得令人無法側目。
 
「妳在擔心什麼？」我也有點淚光。
 
看著，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這裡包含了她的秘密。
 
轉折音下，淒楚中僅餘一絲溫存。
 
忽然，身體開始冷清，熟悉的虛弱感，提示我藥力快要結束。
 
她合上眼，拉奏幾下，再望過來。
 
 
這次，我遠遠地看著……
 
有點覺得自己配不起她，她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小提琴少女。
 
——右手在褲袋裡，捏著隨時戴上的口罩。
 
而我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肺結核病患者。
 
「也許，我要快點作出決定。」
 
在演奏結尾的餘音過後，大家漸漸回到教堂前的草地上。
 
「啪、啪啪、啪啪啪啪……」給予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