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掌把汗擦到褲子上,卻發現褲袋裡放了東西。
 
右手在褲袋裡抓住,拿出一端,是口罩。
 
人的時間有限,每個人都應該珍惜,做自己想做的事。
 
特別是我,餘下的時間比其他人都短。
 
更應該珍惜身邊的人,更應該珍惜對她們好的機會。
 


「我地入去啦。」藍藍說,她和金陰走近,向入口走去。
 
——塞回口罩。
 
「多謝你,金陰,將佢帶過黎。」我心裡感謝。
 
以後會發生的事沒有人知道,總之,先踏出第一步。
 
「藍藍 ‧ 茱麗葉。」我揚聲說,揮一揮手,打個招呼。
 


「識既?」金陰愕然地問。
 
「程強少爺。」藍藍停下腳步,對金陰介紹,「佢係羅密歐伯爵既公子,程強 ‧ 羅密歐少爺。」
 
「你好。」金陰刻意貼近一步,在藍藍身邊對我伸出手來,「我係鋼琴師,金陰 ‧ 貝多芬。」
 
「你好,久仰大名。」我牽強地笑著,右手,伸出去跟他握手。
 
握,握力加大,我倆互相對視。
 


眼神像通電一樣,明瞭了對方的意思。
 
「我不會把她讓給你。」我心意外泄。
 
「你有本事,過來搶。但這樣真的好嗎?你未婚妻就在背後。」他眼神回應。
 
「這就是所謂神的金手指?」我用力握著。
 
「是啊,靈活的手指還有很多用途,包括令女人在床上欲仙欲死。」金陰得意地,用手指尖撩撩我的手背。
 
「人渣。」我承受著挑釁。
 
「難道你是君子?」他眼神反問。
 
我們就一直僵持地握手,身體定了格,保持不開口。


 
 
「喂,你地握完手未?」藍藍催促,好奇地看著我們,「有冇咁一見如故啊?」
 
「再唔入去就冇時間喇。」薇薇也走過來抱怨,站在我的右旁,「之後仲有地方要去。」
 
「握完。」金陰笑一笑,收起手,把目光投放在我右邊,「哩位係?」
 
「我叫薇薇 ‧ 愛麗絲,係程強後日既未婚妻。」薇薇戀愛地說,禮貌地點一點頭。
 
「WO,恭喜晒。」金陰說,打量她全身後望過來,眼神彷彿在說,「睇住啊,一唔小心,可能會比我食埋。」
 
「一個都唔會讓比你。」我眼神回示。
 
「睇下點?」他自信地拿出一條手帕,抹抹跟我握過的手。


 
「行喇。」薇薇挽手過來,想拉我前去入口。
 
「嗯。」我答應。
 
但我臨轉身前——
 
金陰故意把手巾丟到藍藍的前方,「哎,甩手添!」
 
「唔緊要,我幫你執。」藍藍馬上蹲下,伸手去拾手巾。
 
「唔洗!」金陰也蹲下來,立即伸手指過去。
 
——裝作偶然碰到她的手。
 


藍藍有點面紅,想把手收回去,卻被金陰的手指抓住。
 
「我扶你。」金陰紳士地說,捉住她的手,扶起藍藍。
 
——嘴角盡是得逞的偷笑。
 
看著他的眼神,他的陰笑,我怒火中燒,可是卻只能在心裡暗罵一句:
 
「淫的金手指。」
 
 
一會兒後,我和薇薇,藍藍和金陰,還有春郎和美女情婦,一同站在鐵閘入口,準備入去。
 
眼前是一個七彩繽紛的花園,其美麗的園藝,可見園丁照料有加。
 


再前一點,就是瞭望燈塔和一座石色城堡。
 
「其實我都係第一次黎城堡。」春郎在進去前,介紹說身邊的美女是本地愛爾蘭人,可以擔當我們的導遊。
 
於是,我們便兩人一組地六人同行。
 
石色城堡,是一幢直立長方形石造建築。
 
最高處的城頂是平坦的,圍著凹凸凹凸的城垛。
 
「企係嗰度可以望晒森林、小鎮同附近既島嶼。」導遊姐姐說,她身上有成熟的女人韻味。
 
「聽講巧言石都係上面?」薇薇問。
 
「係啊,不過要鍚佢係有啲難度。」導遊姐姐神秘地說,「陣間你就知道。」
 
 
在花園走著,走著,快到了,再轉個彎,整座城堡就呈現眼前。
 
「哩座城堡,係幾時起架?」我無知地問,心情有點期待。
 
「近五百年以黎,哩度重建過幾次。眼前哩座,已經係哩個位置既第三座城堡黎喇。」導遊姐姐介紹。
 
「印象中,對上一次重建係三百年前,即係1610年左右。」她繼續說,「重建之後,哩度真係唔同晒,連城鎮都唔同埋。」
 
「點解要重建既?因為日久失修?」我問。
 
「傳說,大約三百年前,哩度比吸血鬼侵略,城堡係戰爭中被摧毀。」導遊姐姐說。
 
「依加城堡後面,有一個墓園,聽講埋左唔少,當時對抗吸血鬼既戰士骸骨。」
 
「陣間有時間可以睇下。」她說,又提示我們,望向前方的整座建築。
 
「沙沙——沙沙——」勁風吹響葉片,樹枝搖擺起來。
 
我們六人一同面向石色城堡。
 
其中三人倍有感觸,好像數百年前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樣。
 
春郎望向我和藍藍,我跟藍藍互相對望。
 
我望著她,她看著我。
 
腦海好像要憶起什麼,卻沒有想起,只是冒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咁啲吸血鬼呢?去晒邊?」薇薇繼續追問,打破了沉默。
 
「唔知啊,但根據佢地既壽命,應該仲未死,可能就係你身邊都唔出奇。」導遊姐姐,開玩笑地說。
 
「吓……真架?」薇薇驚怕。
 
「妮妮,唔好嚇人啦。」春郎指責。
 
「係既郎郎。」導遊姐姐說,依偎在春郎身上。
 
此刻,我和藍藍隔著一人,仍然互相對望著,彷彿有無數的話語想說,但不知從何說起。
 
複雜的情感,更不知該如何言狀。
 
「哎,又跌左添。」金陰的手巾被風吹跌。
 
飄滑到藍藍裙前,又想再飄起來。
 
「我幫你執。」我搶先說,先一步拾起手巾。
 
「吓?」金陰失算。
 
摺一摺,再對摺,摺得整整齊齊。
 
「下次, (同我) 小心啲。」我微笑地,直接把手巾塞在他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