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與少女相遇後有壞人殺死了我: 第07章 (1)
07 在銀達尼號向少女求婚
烏雲漸漸散去,天空剛剛結束了連續多日的下雨。
陽光稀疏,薄霧片片。
正常來說,這是出外郊遊的好時機,可是這間英式大屋,卻把我鎖困住。
在二樓房間裡,我倚在窗前,呆望視野最清晰的樓下。
街道兩旁,有很多英格蘭人在踢足球。
「啵——」足球被踢來踢去,一時升到我的窗前,一時直飛天際,但掉下去都會被人的腳面接住。
挑一挑再踢,足球又迴飛到下一人的腳邊。
他們球技精湛,也玩得很盡興。
——而我卻在家中養病!
一種患上後會面色蒼白、身體消瘦的、被稱為「白色瘟疫」的絕症——肺結核。
「咳……咳……」不幸地,其結核桿菌正在我身上遊走著。
我被禁止進行劇烈運動,更不准出門,以免把肺病傳染給別人。每天只能窩在二樓的房間裡,等管家送三餐過來,以及讓醫生來檢查病情。
「少爺,醫生黎左喇。」有人以乸型的聲音說,輕柔地打開房門。
這座大屋本來是父親為了工作方便,特意在英格蘭南部港口購入的房產。
但是工作繁重的他,實際回來的日子甚少。
「唉。」現在只成了我的牢獄。
我的父親是誰?他叫羅密歐,是白銀航運公司的老闆。每天都為興建新型郵輪、維持在郵輪界的領先地位而費盡心神。
或許因為他的事業對輪船業、甚至航海發展有很大貢獻,所以早早就被大英皇帝授勳為伯爵,人稱——「羅密歐伯爵大人」。
現在的我,在沉思中感懷身世的同時,其實也被兩個人騷擾著。
「少爺,醫生有重要野要同你講。」日來晴 ‧ 佐治說。
說話的這個人,年齡比我小一點,身高卻差不多,是佐治家族分派給我的私人管家。
——佐治家族,多代以來都為我家工作,負責培訓及提供出色的管家。
可是他們都有一個毛病,就是每個男人都有不少女性特質,總覺得有點男不男女不女的感覺。
此刻,日來晴穿著黑色管家服,站在我的身後。
「點解唔派條女黎服侍我?」我時常埋怨。將來等我繼承公司,大權在握之後,一定會更換管家家族。
「咳……咳……」
問題是,我的生命似乎殘存不到那個時候。
「少爺,老爺決定送你去紐約醫病。」醫生叔叔說,放下醫療皮箱。
等等,這個叫王綠的醫生,好像說了些很重要的話。
「點解?」我不禁回頭,把視線放到他身上。
「美國既醫療機構,擁有世界上最先進既醫療科技。最近仲不斷搵緊身上有肺結核抗體既人,如果搵到既話,透過抽取同複製,就可以生產到抗生素。」醫生說,戴上白色口罩。
「到時候,相信對你既病情會有好大幫助。」
「而且嗰邊既醫療設備比較齊全,等新藥出現既嗰段時間,都可以接受更穩妥既治療,以延緩病情、減輕痛楚。」
醫生說完,便打開皮箱,開始替我量度體溫。
「真唔真啊?」我對此存疑,「會唔會係想呃錢去填補經費咋?」
「你要知,研究新藥要洗好多錢。會唔會係中途突然唔夠錢,要搵贊助,搵唔到就呃人咋?」
「羅密歐伯爵大人,唔會咁易比人呃到。」日來晴替老爸說話。
「你年紀仲細,商業既野你唔明架喇。」我語重心長地說,喉嚨再次痕癢,「咳……咳……」
咳嗽的時候,胸口會痛、發熱,一時四肢乏力。
「程強少爺,你點啊?」日來晴緊張地問,馬上扶住我。
醫生卻一反常態,斯斯然地打開皮箱內的一個黑盒,亮出四枝針筒和注射劑。
「咳、咳……咩黎?」我問,「以前唔係……食藥丸架咩?」
可是,視線很快被扶我的日來晴 ‧ 佐治給擋住。
「日來晴 ‧ 佐治,你阻字左我。啊唔係,你阻住左我!」我說,撥開他,不用他扶。
「老爺已經比左錢支持研究,嗰邊亦都寄左四枝藥黎。」醫生把針筒拮入注射劑,抽出滿滿的透明液體。
「雖然無法根治病症,只係治標唔治本,但打針之後,藥劑會係一段時間內抑制病情。」
「降低傳染性之餘,仲會舒緩痛楚。你唔單止唔痛,仲唔會咳,好似正常人咁。」
「咁神奇?」我問,被他拉起左臂衣袖。
「不過,藥效只係維持四個鐘。」醫生拮入針筒,注射藥物,「實際時間,會因體質差異而縮短或者增長。」
「哩四枝藥好寶貴,嗰邊醫院寄過黎,係比你上船之後,覺得真係好唔舒服嗰時用。」醫生再說,拔出針筒。
慢慢地,我喉嚨停止了想咳的衝動,胸口不痛,四肢也恢復力氣。
「好似真係有效。」我感覺,又問,「但你話上船先用,我依加又未上。」
「吓?你管家冇話你知咩?」醫生問,收起醫療皮箱。
「冇啊,咩事?」我無知地問。
「今日係史上最大型既豪華郵輪『銀達尼號』既首航,你真係唔知?」醫生問。
「真係唔知喎。」我說,望向日來晴。
「少爺,我講左好多次,係你冇聽咋。」日來晴說,一臉無辜。
「駁嘴?」我盯著他,「肯定係你表達方式有問題。」
「聽住,『銀達尼號』船身長二百九十米,闊三十米,最高載客量超過三千五百人,係你父親公司建造既最高配置郵輪。」醫生念完,遞一份報紙給我。
——1912年4月10日 英聞 A1
我接過報紙。銀達尼號今日下午三點啟航,多位名人富商、政界領袖將踏上史上最大型豪華郵輪,跨越大西洋。
「今次目的地係美國紐約,途中會經過法國同愛爾蘭。」醫生說,「老爺已經安排左一間頭等艙比你,同時安排左兩間二等艙比我地隨行。」
「即係,你地兩個都跟埋去?」我問,放下報紙。
「係啊少爺。」日來晴說。
「日來晴,我既行李已經托左人運去,你快啲幫少爺執行李。」醫生忽然指示我的管家。
「吓即係,依加要準備出發?」我錯愕地問。
「唔係準備啊少爺,行李、日用品我都已經執好晒。」日來晴答,「私家車係下面等緊。」
「即係……依加出發?」我問。
「唔係點解要同你打針?」醫生反問。
「病住上船唔得架咩?」我再反問。
「其實係老爺吩咐,為左唔好比人知道少爺有病,所以先幫你打一枝針,等你睇落精神啲,唔洗比記者影到你個病樣。」醫生說。
「因為,萬一比人知道獨生子染上絕症,肯定會惹黎爭產風波,到時就好麻煩。」
「所以記住啊,陣間凡係見到外人都要保持精神奕奕咁既樣。」醫生告誡,「上船後如非必要,請少爺你都要留係房間入面。我會定時過黎同你做檢查,日來晴亦會準時送野食過黎。」
「唉,咁咪同平時一樣?咁……仲有啲咩我係要知,同要記?」我垂頭喪氣,「趁我仲有精神,你地一次過啦。」
「少爺,」日來晴打開記事簿,「老爺預約左開船後,第四晚既宴會廳。」
「點解?」我問。
「到時將會舉行少爺同薇薇 ‧ 愛麗絲小姐既訂婚儀式。」
「邊撚……個黎?」我呆若木雞。
「陣間上船後就會見到,因為我地約左對方食下午茶。」日來晴望著記事薄說,「但老爺揀得既,對方都應該係大戶人家。」
「我有冇得拒絕?」我問這位管家,抓住他手臂,「幫我。」
他看看手錶,一時正,「少爺係時候換衫出發,唔好要部車等咁耐。」
「喂,唔好扮野。」我繼續拉住他。
到了下午二時,我、管家和醫生來到南安普敦港口碼頭。
從私家車下來,四周佈滿記者和碼頭工作人員。
「咔嚓——咔嚓——」記者不斷拍照,不斷追訪準備登船的富商、政治家、歌手、演員明星等等,問他們即將帶同家人,登上世界最大郵輪的心情。
一陣海風吹過,濃烈的海腥味迎面撲來。
「少爺。」日來晴揹上行李後,替我整整衣領,以應付稍後可能會來的訪問。
而我,卻把焦點放在岸邊的龐然巨物上。
最頂是四條肥圓煙囪、中間是白色佈滿上千窗戶的大型船身,以及下方的黑色船艙外壁,鍍著七個震撼的銀色字母——
“UNTANIC”(銀達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