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起火的方向,這時候有一個人影冒出。仔細看清後,是一個穿粉紅色齊胸襦裙的宮女。
 
她竭力奔跑,向著這邊跑來。
 
「公主,前面有人,我去問下咩事。」我說,左手提著木刀,輕步上前。
 
才沒走幾步,我就發現第二個黑影,從宮女後方出現。
 
「騎兵。」我目睹著。
 


那人騎著馬,左手執馬繩,壓前身體操馬狂奔,右手緩緩地拔出一柄大刀。
 
他慢慢垂刀,追近宮女的背部。
 
「小心啊!」我跑過去。
 
「呼、嘖——」刀光由下而上,血從宮女背部噴出。
 
宮女雙腳離地,仆倒地上,便沒有再起來。
 


「哧——」騎兵露出一個蔑視的微笑,便撥馬轉身,往原來的方向奔去。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看著騎兵遠去,我再次起步。
 
「喂!」我喊了聲。春郎給我的皮靴很輕盈,跑得很快,沒消幾秒已趕到宮女身旁。
 
她伏在地上,面部抽搐,背部不斷滲血。
 


「點啊你?」我想抱她轉身,但看著那幾乎腰斬的背部,脊椎恐已斷開,不便移動。
 
「皇宮發生咩事?」我蹲下來,趁她未斷氣。
 
她眼珠,移過來,口唇微動。
 
「北衛禁軍金刀侍衛——金陰,勾結吐蕃,與吐蕃高手裡應外合,要謀朝篡位。」
 
「現時情況點?」我放耳傾聽,她的氣色很弱。
 
「皇上已經被殺,金陰為左免除後患……要斷絕皇室血脈,依加係皇宮大開殺戒。」
 
「不論貴妃、皇子、公主,都要統統殺絕。」
 
「咁你呢?點解連宮女都殺?」我問。


 
「人言可畏,佢地唔想叛變係未經修飾之下外傳,一定會……將我地……滅口。」
 
說完,她就氣絕了。
 
 
我站起來,看看左方,有妃嬪被人從宮殿中拖出來,一刀穿肚,而死。
 
右方,有數個宮女、太監被人追斬,一刀、兩刀、三刀,直至倒下。
 
附近慘叫聲不絕,血濺多處地方。
 
「痴線……」觸目驚心。
 
漸漸地,前方出現了大批腳步聲、馬蹄聲——


 
一大隊人馬,正逐步逼近,站在中間的人,正是始作俑者——金陰大哥。
 
他的身旁,盡是銀刀侍衛、銅刀侍衛、鐵刀侍衛,當中大多數沒有騎馬。
 
「哩個,好生面口!咩人黎?」有人問我,他的銅刀,滴著血。
 
 
「佢係頭先,春郎新招返黎既木刀侍衛。」金陰笑說。
 
「吓,個傻仔真係去左招人?仲要招木刀侍衛?用腦諗下都知冇哩個位啦。」銅刀人說。
 
「唔好意思,係我地夾埋玩鳩佢,先叫佢去招人。估唔到佢真係去。」他再笑說。
 
「唔緊要……」我牽強地扯起笑容,慢慢站起。


 
「所以其實係冇哩個位,你亦都唔係我地伙計。」他提著刀,慢慢走近,臉色轉為嚴肅。
 
所以連我也要殺掉嗎?
 
「各位大哥,咁我依加加入你地得唔得?」我裝傻地問,舉高雙手。
 
——額汗又再滑下。
 
如果這招能免死,不妨一用。
 
「我今日黎皇宮,就係一心諗住投身禁軍,向金陰大哥學習。」急中生智,我繼續說。
 
「啊唔係,係新既皇上先啱。」我擠出笑容,生硬地露齒微笑。
 


為求不死,多點笑容是必須的!
 
「好識講野喎,年輕人。」銅刀人,放下刀,望向金陰大哥,「大哥,你話點做好?」
 
「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家話,比唔比佢加入?」金陰廣問大眾。
 
「我想搵個人幫我洗腳好耐!」有人叫。
「洗腳?識搵一定係搵宮女。」
「頭先好似殺晒,睇下仲見唔見到啦,哈哈哈哈。」
 
大家都相當熱情地,想要一個打雜。
 
 
「由低做起?應該既,應該既。」我不停點頭,搓搓雙手。
 
不想死,不能死,是我現在的念頭。
 
「我最欣賞識睇時勢既人。好啦,咁暫時比你加入啦。」金陰放鬆警惕,允許我加入。
 
呼……我鬆一口氣。
 
「金陰大哥,小心養虎為患。」一位手持銀色長槍,穿白銀衣服的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勸告。
 
「小人乜都唔識,點會係虎呢?」我笑笑,心想,你別給我搞事。
 
他的裝束,跟春郎一樣,似乎也是銀刀侍衛。
 
細看之下,也不是全部人都拿刀。有些人持劍,有些人用長槍。
 
「阿創,你擔心得太多喇,哩個係你既優點,亦都係缺點。」金陰提醒。
 
「係既……對唔住金陰大哥。」說完,他就回到後面。
 
呼,我再次鬆一口氣。
 
「附近都好似清理完。」銅刀人兩望四周,發號指令,「跟住落黎,依加去『純真宮』!」
 
什……麼?
 
「好耶,可以睇下傳說中貌美如花的統真公主,到底咩樣!」
 
「要殺?定係點?」
 
眾將士興高采烈地前進,站在最前的我,被推逼繼續走在最前。
 
「就咁殺,好似好浪費喎。」有人冒起色心,「不如我地咩一次先啦。」
 
回到純真宮的前院,小鳥悉數飛走。
 
「但純真公主唔係同吐蕃王有婚約咩?」我轉身試圖攔截。
 
「傻仔,局黎架咋。係為左等一班吐蕃高手,有藉口潛入皇宮既局。」銅刀人解說。
 
「吓……」我心急如焚。
 
「程強,你返左黎嗱?出面咩事咁嘈?」公主大聲詢問。
 
「噓——」有人出來轉身,豎立食指嘴前,示意大家安靜。
 
「程強,你係唔係度?」公主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下,清晰地傳入眾人耳邊。
 
「邊個係程強?」有些人八卦,輕聲地問。
 
「新黎嗰個!係咪你?」金陰沉聲問,其他人都注視過來。
 
「係我。」我非常不願意地點頭。
 
接著,金陰拋一條銅色鑰匙給我,「咁由你去開門。」
 

「唧。」我雙手抱接,就被人一腳踹了上前,鑰匙差點掉到地上。
 
「快啲去!」那人用氣聲催促。
 
我望一望,後面的人都臉如豺狼,淫心、獸心、殺心暴露無遺。
 
「程強,你係咪……係出面?」公主試探地問,走到門邊。
 
公主、藍藍的聲音很悅耳。
 
我不想開門,我不想開門,我不想開門……
 
但拒絕的話,得罪後面那些人,我肯定會死。
 
「係。」我含淚回答,走上石階,到達門前。
 
「出面咩事?好似黎左好多人咁既?」公主無知地問。
 
「公主。」我突然說,咬緊牙齒,牙關不停抖震。同時,左手抖震地,摸上橫置的銅鎖。
 
「咩事?」公主仍然無知。
 
救我……我不想開門。
但我可以怎樣做?
 
「快啲開!快啲開!」後面的禽獸一直催促,隨時準備衝過來,拖走公主。
 
真心,我寧願被人斬一刀——
總好過心如刀割。
 
「我依加開門比你,放你出去。」我流淚說,右手不情願地拿起鑰匙,瞄準匙孔。
 
「真既?你終於放我走嗱?」公主喜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