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屍人陌市: 第八章
在沒有心理準備下,要迎接這麼多喪屍,感覺真不好受,看著窗外一個又一個身影在徘徊,距離屋子很近的地方亦有一些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木門突然傳來輕輕的碰撞聲,我自然想起第一次對戰喪屍的情況,手掌的汗水便不自覺地湧了出來。
不幸中的大幸是,它們似是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只是在附近徘徊,聽到一些折開鐵絲的聲音,看來喪屍們已經把鐵欄開了個缺口,不過他們有些似是穿過鐵欄遠離我們所在的小屋,不知去哪裡,但有些則是在附近走來走去。
過了良久,昌冒險地再探頭觀察,舉起了一隻手掌和三隻手指,意思是…看到八隻喪屍?
不過,他仍然沒有動作,這八隻喪屍大概只是在窗戶能看見的範圍,如果計算附近位置的喪屍,我想也至少過十隻吧?
我看看手錶,原來已經到了凌晨二時三十六分,我們安靜地趴在地上竟然已經過了差不多四小時!
突然我的右邊傳來一陣溫暖,悅耳的聲音在我右耳輕輕響起:「都係你把死人烏鴉嘴。」弄得我耳朵癢癢的,我勉強轉頭一看,是陳蕊月,她神情已經沒有那麼緊張,不過還是一臉想把我揍過痛快的樣子。
「又唔見我中六合彩…」我低聲還擊,昌像是聽到我們的聲音,冷冷瞪著我們,我們便不敢再說話。
我抬高了少許身子,輕輕地為趴得酸痛的身子換個姿態,回頭看看眾人,高望和阿紫趴在另一邊,二人沒有交流,但高望一隻手緊握斧頭,不時看著阿紫和窗外,看來他的確正在盡責地保護她,而Mike則在我和陳蕊月的後方,Mike和我的雙眼對視,他盯了陳蕊月一眼,看來他不想放過這個加深印象的機會。
他在門口附近,朝著陳蕊月沒有人的右邊,輕輕地挪動身子,爬了幾個身位,怎知道腳不小心掃到廳中的一個用來裝飾的支架,那個支架頂端是個沒有燈泡的燈罩,它搖擺不定,燈罩似是快要進的籃球在籃框轉圈,我們眾人都呆滯地看著它,正當燈罩轉了幾圈,慢慢安穩時,Mike似是過於放鬆,突然再向前動了一下,整個支架便向下墜跌,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咚!」,Mike張開了嘴巴,一臉驚慌。
我欲哭無淚,高望、阿紫和陳蕊月同時倒抽一口涼氣,而昌怒瞪著他,但已經阻住不了喪屍發現了我們。
隨著喪屍的低吼聲,它們似是聽到小屋內發出的聲響,兩隻喪屍在越來越接近窗外,透過窗簾看到兩個隱約隱現的人影就在昌的頭頂,昌拿著一把鋼制小刀,蓄勢待發,而木門的碰撞越來越激烈,還好的是它們還未發出吼叫聲。
眾人的氣喘聲也漸大,昌示意我和陳蕊月留在這裡,再對著最近門口的高望,阿紫和Mike低聲道:「武器。」然後指著木門。
昌再向我們輕聲道:「後方兩屋有獨立鐵欄,如喪屍太多,突圍過去,鎖我已開。」
眾人點點了頭,然後當一隻喪屍終於打爛了窗戶,昌極快抓著一塊玻璃碎片,迅速在它的頸部一割,然後再大力踢開它的身軀,然後再用小刀插進另一隻喪屍的頭顱。
喪屍的吼叫聲響徹夜空,我拿起生果刀站了起來,在窗戶外探頭,快速計算一下,最少有二十來隻就在附近,在暗淡的月亮下,它們大部份也是穿著破破爛爛的恤衫和長裙,看來曾經是小學學校的一份子...
昌頭也不回說:「走!」然後便一手拖著陳蕊月,陳蕊月還未反應過來,他們便從窗戶跳出去,我看看高望的那方,只見木門已經被喪屍轟爛,而高望已經砍下了兩隻喪屍的頭顱再急忙閃避一隻喪屍的攻擊,阿紫則在他的後方緊張地拿著網球拍,看來正被高望努力保護著,而Mike則在高望旁忙著用匕首應對著喪屍。
我大聲向他們叫道:「走啊!!」沒有等他們回應,我亦跨過了窗戶,而喪屍們已經距離我只有二十米左右,比起早上的那幾隻渾渾噩噩的喪屍,他們速度快了不少,而且精神得很,張著腐爛的嘴巴對我大吼大叫,我二話不說,立刻向昌和陳蕊月的身影跑了過去。
我們跑到去其中一間小屋,昌飛快地踢開鐵門,放開了陳蕊月,而當我跑進去的時候,昌竟然走了出去,然後迅速鎖起了鐵門,我還未反應得來,他隔著鐵欄,對我微微一笑:「荃灣見。」
然後他便拾起了鐵欄旁的木棍,一邊朝著山邊的小路急速跑著,一邊用木棍敲擊樹幹來吸引喪屍,來勢洶洶的喪屍群有一大半朝著昌的方向前去,但還有三四隻則向著鐵欄衝來!
我還未明白什麼事,大叫道:「阿昌…」
陳蕊月拉著我的手,急忙地:「仲等咩,入去啦!」而我沒有反應,仍然呆呆地看著昌漸漸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陳蕊月也毫不客氣,一巴掌摑過來,怒道:「佢已經犧牲咗自己…唔通你仲想送死!?」
我被她怒氣沖沖的一巴掌摑醒,吃痛地撫著右邊的臉頰,便和她推開了這間木屋的門,躲進了入去,關上了門,然後就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看來三四隻喪屍力量並不足以突破鐵欄,但在應該睡覺的時候聽到它們的低吼聲和刮鐵絲聲的感覺實在不爽,而令我更不爽的是再被陳蕊月狠狠摑了一巴掌。
雙眼慢慢開始習慣黑暗,這間小屋比之前那間屋細得很多,而且也是非常混亂,大概只有三四百尺,窗的面積也只有之前的一半,不過對於兩個已避過危險的路人來說,已經非常足夠,我緊張地拿著生果刀,慢慢仔細檢查,幸好什麼也沒有,然後再把什麼也沒有的雪櫃推向門前,起碼不用立刻被喪屍突門而進吧。
外面的刮絲聲越來越低,低吼聲似是漸漸離去,看似危險已經過了大半,陳蕊月毫不客氣地躺去唯一的沙發上,然後舒服地輕輕叫了一聲,這時候我才意識到這個是孤男寡女的情況,不過我更在意的是其他人的安危和去向。
我坐在距離她三尺的一張有背椅的小軟櫈上,放下了生果刀,更加安靜的氣氛使我有點尷尬,畢竟,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女性單獨相處,這時候再次想起她的身影,輕輕嘆了一口氣,而陳蕊月突然打斷我凌亂的思緒,她淡淡道:「喂…你…唔洗咁內疚喎。」
我沒有回答,過了片刻,她才徐徐道:「我之前見過…阿昌一個人殺咗六隻怪獸,我諗…佢唔會有事。」
我仍然沒有回答,她似是有點生氣,輕叫道:「喂!!葉清倫,你死咗丫?應下我啦…」
突然我想跟她開一個無聊的玩笑,便裝著喪屍低沉的吼叫聲:「吼…呀…」
陳蕊月嚇了一跳,她在沙發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拿著那根短短的鐵棒對著我,驚慌叫道:「唔…唔好過嚟…」
我在黑暗中也隱約看到她害怕的表情,似是一隻小白兔看見一群野狼般害怕,忍不住笑了一聲,她便呆了一呆然後怒氣沖沖地道:「好好玩咩?賤人!」
「摑我摑得咁開心,俾我報下仇啦。」我掩住嘴巴,免得讓笑聲過大。
她哼了一聲,坐回沙發上,仍然輕喘著氣,我也覺得自己真的做得有點過份,在這個仍然危險的時候還開這種玩笑,心中湧出了些許歉意。
「對唔住…」
「對唔住。」
我呆了一下,她顯然也想不到我會道歉,在黑暗中看到她露出了笑容,我的心臟不知為何劇烈地跳動,立刻連忙轉移話題:「唔知高望佢地點呢。」
「我都唔知…」陳蕊月想了一想,有點失落地道。
「咁又係…」
想不到世界變了,我仍然堅守著話題終結者這個稱號,我絞盡腦汁,想說些什麼輕鬆一下氣氛,而最終說出口的是:「你訓覺啦,我會睇住出面。」
陳蕊月點了點頭,然後便在沙發調整著姿態,而在黑暗中,牛仔短褲露出的白晢雙腿是更為顯眼,我吞了吞口水便準備拿起生果刀,走向小窗中看看,突然聽到她柔柔地說:「一齊訓啦。」
我眼睛瞬間睜大,她似是發現說錯了話,挺起身子,急忙地道:「我話係一齊訓,呃…係一齊訓覺…哎呀…」
在黑暗中我也隱約看到她尷尬的樣子,我笑著搖搖頭,這個兇惡的女孩原來是有點傻氣,她還繼續解釋道:「一齊訓覺…我話…即係唔洗睇住出面,而家都好似安全啦…可以一齊訓覺…呀!!…」
最後她忍不住發著脾氣,惡狠狠地道:「你明架…唔準諗其他嘢。」
我沒有理會她,只忍著笑,放下了生果刀,便故意發出沉重的鼻鼾聲,她才願意停下來,輕輕哼了一聲,才躺回沙發上。
經歷過危險後,得來的是兩倍的疲累,我閉著眼,想起昌臨走前的微笑,一陣內疚,然後想著高望阿紫Mike的安危,他們會不會因為鐵欄鎖了門而進不來?他們會不會走不及而被門口和窗外的喪屍夾擊?他們會不會因為我們拋下他們而死掉?他們會不會已經變成了喪屍?他們會不會在心中怨恨著我?他們會不會………
... ...
咔喀喀喀…
嗯?…
咔喀喀喀…
嗯?
咚!
我緩緩睜開眼睛,而一開始映入眼簾的是除了不知道在哪裡透進來的猛烈陽光,便是一隻不知從何處出現,接近三米高大幾乎逼近樓底的喪屍正站在沙發前,高大的背影正不知對著陳蕊月做著什麼!!!
我睡意頓時全消,連忙拿起生果刀,大喝一聲,不知道在哪裡湧出來一點勇氣,朝著高我三四個頭的頭顱砍去!!
但它顯然不是普通的喪屍,它似是察覺到身後有人攻擊它,它速度頗快地轉身,便用左手擋著我的攻擊,而我在那一瞬間匆匆看去沙發上,陳蕊月…居然還在睡覺…
我焦急大叫道:「陳蕊月!!你豬嚟架!?起身啦仆街!!!」
那隻喪屍對我很像很好奇,它低下頭,向我微微歪著,它整塊臉孔沒有耳鼻,只有一隻和籃球般大小的眼睛和狹長的嘴巴緊盯著我,眼睛並不是其他喪屍的灰白色,而是全灰色,膜內裡好像還有什麼在動。
而讓人更噁心的是我這時才看清它的皮膚不像普通喪屍一樣是紫黑色的爛肉或是新鮮血淋淋的肉,而是奇異的灰白色,而它灰白色的皮膚並不是平滑,但也不是腐爛,而是皮膚每三四吋之間也有一些什麼凸起或是浮起,我仔細一看,那些竟然是一堆細小的人類器官,鼻子耳朵嘴巴眼睛手指骨頭等等,這些應該是人類才有的部位此時就像被極黏稠的米漿攪拌然後凝固在它的體內....
他媽的就是什麼怪物啊!?
我看清楚它的模樣呆滯了幾秒鍾,它的左手突然緊緊抓著我的生果刀,幸好我還是反應過來,連忙用力抽出來,而它的左手剛好被我抽出來的刀鋒割傷,流出了灰黑混雜的血液,它怒吼一聲,然後便用右手向我抓來!
我身子一滾,連忙向左邊避過,但它窮追不捨,速度非常的快,很快地把我逼向角落,然後雙手並用的在我左右兩邊夾擊,我就似一隻麻雀被獵鷹包圍一樣,而當我幾乎想閉著眼睛待死的時候,只聽見一聲輕叱,隨著一陣血肉的撕裂聲,一根短鐵棒穿過它灰白色的肚子,它雙手停在半空,盯著那根鐵棒,看來它的身軀如人體般脆弱,但它看來不感到疼痛,左手抓著鐵棒的前端,然後從肚子前面拔了出來!
一道灰黑混雜的血液在它身軀流了出來,它隨意把鐵棒掉在一旁,慢慢把身子轉向後方,然後向著剛睡醒的陳蕊月大聲怒吼,一步一步逼近她!!陳蕊月好像把勇氣用光似的,沒有了武器的她軟軟地跌坐了喪屍的面前,喪屍從高而上地注視她,在它的陰影下,陳蕊月全身顫抖,害怕地看著我,然後張開了嘴巴。
一瞬間,她的聲音和電話中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重疊著…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