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也是照常地打開有點殘舊的雪櫃,打量著為數頗多的食物和食水,由於今天是值得紀念的日子,我拿了可樂和午餐肉,煮起了公仔麵,聽著時有時無的收音機,安靜地慶祝我成功在這個瘋狂世界渡過了一個月。 

報紙上血色的大字在昏暗的光線仍然讓人震顫,吃飽了後,突然聽到有很多嘈吵聲,我關了收音機,走到窗外,小心翼翼地撥開窗簾,身在七樓的我屏息看著屋以外的景況,遠處不知發出什麼事,有點點火光,即使隔著百多米距離,我還是聽到人們的呼喝聲和慘叫聲,大概又有不知名的人被它們吃掉了吧? 

不管如何,我能在家中安穩地渡過日子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父母早已意外過身,留下了一筆可觀的遺產給我這個獨子,工作失敗加上感情創傷,我渡過了一年窩在家裡生活的雙失時間,這一個月的變化,對我來說倒不是有什麼特別,我懶得出街,所以以往每次出去也會為家中增添大量食物,一次足以吃兩三個月左右,加上家中本來還有的食物,所以現在也不愁沒有食物供應,雖然停電但竟然沒有停水,但電視電話已經不管用,大約電訊商都慘遭毒手,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也沒人會找我。 

唯一遺憾的是到現在政府還未曾宣佈什麼,姓梁的傢伙就這樣拋下七百萬市民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而最影響到我的只是近來在晚上多了很多不明聲音以致我睡眠質素下降和對於再沒有熱騰騰的脆辣雞腿包及薯條吃有點遺憾。 

正當我準備在被窩上蓋被熟睡的時候,安靜的大廳中響起突如其來「鈴、鈴!!」的電話聲,把我這個習慣安靜的人嚇了一大跳,然後我猶豫了一秒,便把被蓋過自己的頭上,告訴電話聲只是幻覺罷了。 



電話稱職的履行自己的職務,彷彿它知道自己將來再沒有機會工作,所以現在響個不停。半個小時,整整半個小時它幾乎並沒有間斷,通話與通話之間只是隔了兩至三秒,我苦惱地掀開可愛的被,我先前不斷胡亂打電話也沒人接聽,怎麼別人可以打來呢?懷著疑問的我搔著頭走了過去。 

家庭式電話是老套的淺啡色,聽筒在它響的時候震動得有點可笑,我手放在聽筒上方,然後默默倒數著三二一,結果它便停了,我開心地笑了笑,它便再次響了起來。

「屌你老母,打撚夠未呀?」我在此對所有讀者表示我的第一句對白就這樣粗魯我是一丁點的歉意也沒有。 

「喂!?係咪有人?救命!!救命!救我!!!!」聽筒傳來的是一把沙啞的女聲,她恐慌的聲線似是有一絲希望,彷彿是個溺水的人看見救生圈一樣,而我就是那個可憐的救生圈。 

「吓?…你…你不如打俾差佬啦,我唔得閒,BYEBYE...」話畢,我大力放下聽筒,呆滯了幾秒,然後電話再次響起。 



我吸了一口氣,再接聽,一口氣說出:「小姐,而家我自身都難保,好難救到你,你不如搵過第二個啦?」 

「你…我…唔得啊!!我剩係打得通呢個電話,先生,得你先救到我,求下你...」沙啞的女聲非常焦急。

「唔係啊嘛...咁大獲!?你講下你發生咩事先啦!?」我雖然很想CUT線,但可能是被她堅持半小時的毅力感動,決定聽聽她發生了什麼事。 

「我冇時間... 你叫咩名?」她輕喘著氣,呼吸越來越急促。 

「葉清倫。」我下意識地說出了真名字,心下立刻後悔。 



「葉先生...你要嚟救我...你一定要嚟救我....求下你...我叫Ella…救我…」她聲音忽遠忽近,斷斷續續。 

「喂!?」 

最後只剩下一臉迷惑的我和聽筒仍然盡責地跟我報道的嘟嘟聲。 

「玩電話姐!哈…哈哈…」我試著努力想著不同的理由去說服自己,而我竟然找不到一個理由去說服我完全不理會她的情況。 

我的良心正狠狠責備著我,在這個情況下仍然在想逃避,媽媽真的多生了你一條JJ!但我謹慎的理智拍著我的肩膀,安慰著我這是人之常情,與其出去這個可怕的世界,倒不如留在家中安穩地過著舒適的日子,而且她也沒有說自己在哪裡,難道我要大海撈針嗎? 

而當我心智交戰得最激烈的時候,門外傳來有節奏的碰撞聲,一直過得平靜的我在這個晚上第二次被嚇了一大跳,我一邊咒罵著一邊急步走到門前,把頭哄向門孔。 

只見一個人正張大嘴巴對著門孔,不,嚴格來說那個不是人,那應該是我在這段日子內聽得最多的一個名字,那是喪屍。

這次我第三次被嚇了一大跳,匆匆一眼不夠我確認它的身份,我屏著氣,再小心翼翼哄向門孔,它的左邊頭顱幾乎是血肉模糊,露出了一大半的爛肉,眼睛鼻子也是缺了一半,只剩下嘴巴是完整,剩下右邊的臉頰是黑灰色的,若隱若現的紫色血管和灰白色的眼睛,讓我很自然地想起電影和L4D內的喪屍。 



我盯了它一會,它彷彿在打量著我的門,有時候側著頭,彷彿正在思考如何打開,我很想把注意力移開,但它有一陣吸引力讓我不得不繼續盯著它,我害怕在我不留意的時候,它便打開了門。 

這個情形直至它用沒有手掌的左手撞向我的門,然後它剩下的右眼盯向我的門孔,我和它三眼對望。 

「嗚…噁…」雖然受過了電影和遊戲的訓練,但我仍然忍不住如此真實的行屍走肉,而門隙中隱約傳來的腐肉味也是非常難聞,內臟經過不斷的翻滾後始終忍耐不住。 

當我把午餐肉公仔麵嘔得七七八八的時候,我再看看門孔的喪屍還在不在,只看到一遍黑暗,什麼也看不到,我疑惑地再睜大眼睛,突然感覺到一陣極快的撞擊聲,原來那隻喪屍正緊貼著門,瘋狂地用力破壞著!! 

我叫了一聲,急忙退後下跌在地上,頭腦一遍空白,突然想起了那個神秘的電話。 

「仆…仆…街…肯撚定係啲電話聲引到佢過嚟…」我也不禁對自己過了半小時才聽電話感到後悔。 

現實已經不容許我再細想了,沒有保養過的柚木門正吱嗄吱嗄地叫著,似是快要守不住的模樣,我一邊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裝上鐵閘,一邊衝進廚房手忙腳亂地拿起了看似最銳利的刀子,身子顫抖著地緩步走回門前。 



就在這來回的一兩分鍾,脆弱的木門上的鎖開始被撞得鬆開,門隙漸闊,一隻乾枯的手伸進門內,胡亂在空氣中抓著,喪屍低沉地吼叫著,碰撞聲更為激烈,我親眼看見門鎖一下一下被它撞得破爛然後咔咚地掉在地上,鐵鏈的鎖也連著門框和牆身被撞得破爛,我的手已經顫抖得幾乎握不著那八吋多長的切肉刀,我急促地喘著氣,緊張地等待那刻的來臨。 

喪屍再次大吼一聲,然後狠狠撞向木門,木門頓時倒下,就在木門向我掉落的那一瞬間,我也大叫一聲,然後踩上剛掉在地上的木門,使出全身的力量,狠狠地用切肉刀向它已經破爛不堪的頭顱揮斬過去。

「咚!」 

它伸出的手還未碰到我,頭顱已經向後飛去數米,一直滾到盡頭,直到撞到對面戶的木門才停下。以我所知這棟樓應該只走剩我這一個人,所以並不會騷擾到其他人類。 

喪屍的身軀緩緩倒下,沒有頭顱的頸動脈噴出濃烈腥臭的黑色血液,我連忙遠離它的身體,生怕沾上一小滴臭血,不過在退後時雙腿一軟,便跌坐在地上,這才發現原來我全身也在顫抖。 

我大力呼吸著,不知過了多久,情緒終於安穩下來,看著它已經流乾血液的殘缺身軀,再次乾嘔起來。 

「FUCK YOU!FUCK YOU!FUCK YOU!」 

我對著喪屍的屍體舉著中指,然後大笑起來,原來殺喪屍也不是太難的事,看來有玩過L4D和沉迷喪屍電影也有用處。 



當我傻傻大笑著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一陣吼叫和尖叫聲,還要越來越近,我笑容僵硬,心下灰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平穩舒適的家看來已經不能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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