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返你一次呀。兩個心太軟,一個配云尼拿雪糕,另一個配朱古力雪糕。」 

「無錯。」 

「多謝哂,幫你收返個menu呀。仲有,心太軟大概要等十至十五分鍾。」 

又是一個忙碌的晚上,整晚就是落單、執枱、抹枱、出甜品、招呼客人和派『飛仔』。雖然忙碌,但仍然樂在其中。皆因每一次把甜品擺到客人面前,也會有一種期待感。 

「哇,好靚呀。」 





「唔好食住呀!影張相先!」 

雖然甜品不是我造的,但看到客人有如此絕全的反應,也會為在熱哄哄的廚房裡製作甜品的兩位大廚感到一點點喜悅。 

啊。差了忘記了自我介紹。我叫阿然,現在是一個全職的打工仔,日頭一份寫字樓文職,夜晚一份糖水鋪樓面。以前讀書算是中規中矩,會考有十七分,順利原校升上中六。然而高不成低不就的成績實在有點尷尬,升上中六後實在很大壓力,死讀死背在學校還能蒙混過關,可惜在公開試卻落得慘痛的收場。 

不用多說,大學當然升不了,卻選了升讀副學士。縱然有多一個機會、途徑去考上大學,卻在non-jupas的黑箱作業中失敗了。 

家中不是特別富有,爸爸也堅持要我為自己所選的負責,所以我借了政府的錢來完成副學士課程。結果?就是債台高築。 





無辦法。 

『路係自己揀既,仆街就唔好怨。』 

唯有打兩份工,快快手還哂政府條數佢,再作打算。

寫字樓的工作,就是對著電腦屏幕,十隻手指不斷拍打鍵盤,沉悶到極。公司裡的女同事,全都是上了年紀的師奶,我連在茶水間多留一會吹多兩嘴也不想。 


日頭一份工,夜晚一份工,想擠一點時間出來娛樂一下真的很難。 





不過,當你以為我的生活真的如此爛透之時,我要告訴你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世上還有很好的僱主。 


沒錯,就是糖水鋪的僱主,也是我之前淺淺地提過的兩位大廚。

還記得我是透過勞工處的網站找到這份工作,也許是天注定,他們剛剛把招聘的資料擺上去網站,坐在電腦前的我就看到了。隨意地就撥了個電話去,說了幾句就叫我去見一見面。 


然後,就聘請了我。 

在這小店裡,就是充滿了人情味。 

「窩夫上面要唔要加cream呀?想配咩生果呀?」老闆娘問我。 





「要呀。我自己黎得架啦。」我靦腆的笑著回答。 

「唔洗笑得咁開心。喱度加埋老闆娘服侍,今晚份糧冇哂架啦。」她笑得比我更開懷。 

「我地時不時都有宵夜食架,有時又會冇啦啦多左個心太軟添。」另一位老闆娘對我說。 


又有得食,又有錢搵,你都咪話唔盞鬼。


呀!仲有,有時都要送下外賣,都有啲攰架。不過有時都有啲幾得意既客,有一次送十幾個糖水去一個單位度,當時適逄英超最後一輪,要返工既我當然冇得睇波啦,但送到去個單位既時候入面成班人都一齊睇緊波,果一刻既我,真係好空虛同寂寞。 


可能果個比錢既客又真係睇得出我好慘,佢竟然同我講波,我地就係咁隔住個鐵閘講左成十幾分鍾,直到我還返錢比佢,加上電視又播返綠草如茵既賽場,我知道佢係時候關上家門趕我走。 

「喂,不如一齊入黎睇波呀?」 





「下,唔係掛?」 

「黎啦。」佢打開左屋企既大門。 

就係咁,我就半推半就咁入左去睇波,最後返到鋪頭竟然冇比人省,嘻。


今晚也不例外,又有客人叫外賣。 


「阿然,幫手送一送外賣呀。」 

「知道。」 

老闆娘叫到,只好答應。我挽著裝著了兩碗楊枝甘露的膠袋,昂首闊步的踏出了店舖,走去糖水鋪附近的店樓。 





「嗄 ... 嗄 ... 嗄 ...」我一步一步踏著石梯級,不斷的喘著氣。 

想不到出來工作後,體能真的比以前差得多了。驀然回想起以前在球場上像個鐵人般不斷奔跑仍不會喘氣,與現在相比,真的不復當年勇。現在竟然被幾級樓梯難倒。 

真是想咒罵那客人,才叫得兩碗平價甜湯,就要我花上那麼多的力氣,! 

好不容易才撐過,終於到了五樓。 

我輕輕按下門鈴,隔著木門幻想著究竟會是個怎樣的人打開門呢? 

最好就是個有錢人,給多一點小費; 
哎呀!住唐樓的大多也不太富有吧。 

那麼,最好就是一個美女,養養眼也好 ... 





「咔嚓。」說時遲那時快,門已經打開了。 


「兩碗楊枝甘露,五十八蚊呀唔該。」嘖。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學生妹。既不會給小費,也不養眼。 

「哦,等等 ... 」她想要把錢幣從錢包裡掏出來。 


「呀!」忽然,有一把女聲在尖叫。 

那位正想要付錢的女生馬上掉頭走開,木門又再關上了。 

我對著那道木門,五樓又再變回一片死寂。 


過了一分鐘,木門終於再次打開 

「唔好意思呀。拿。」她把錢遞給我。 

「係呢,岩岩做咩事呀?」嗯,人總是有點好奇心。 

「哦,冇。我家姐切親手指咋嘛。」她一臉認真的回答。 

「呀!我銀包袋左塊膠布,比你家姐呀。」我把一張印有海綿寶寶圖案的膠布遞給她。 

「呃 ... 唔該。」她有點愕然。 

「五十六蚊收齊啦,多謝哂,下次再幫襯過呀。」 


做我地喱啲服務性行業,就係要好態度架啦,今次咁既服務,無得頂啦掛。返到鋪頭一定要邀一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