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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覆出現在腦海中的是無止境的鍵盤敲打,「噠噠噠噠噠噠噠噠」的聲音化成了夢魘霸佔著所剩無幾的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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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阿樹又醒過來了。




彷彿沒有真正的入睡,閉上眼睛沒有多久煩人的鬧鐘又在不停作響。
雖然事實上阿樹躺在床上不過是四五小時。
沒有感到自己其實已經休息了似乎才是正常。
星期天的早上,或許你要早起到敎會展示你到宗教虔敬,或許你會到球場練習預備即將進行的球賽,或許你會和周公來一場甜蜜的約會來彌補日常的睡眠不足。
但一個審計師的星期日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早點起床工作和;
晚點起床工作。
然而阿樹始終信仰早一點工作早一點休息。
對於大部分喜歡在公司留守到天明但第二天卻在午飯才回公司的同事他不以為然。
二月中的早上還是有一點冷清。




阿樹走在街頭,不自覺的又走到那一家咖啡店的門前。
他留意到餐牌不同了,今天的精選變成了不倫不類的東坡肉批。
昨天的短髮女孩也沒有出現在門前那個位置。
阿樹想了一想,但還是踏進了這家奇怪的咖啡店。
大概某大型連鎖咖啡店漸漸變成大眾自修室也有它的理由。
雖然大多數到咖啡店溫習的人都只會花大部分的時間自拍聊天上網再自拍。
好讓自己有一整天的時間都是在書本面前渡過,即使沒有翻過一頁,也會有了「我已經對考試做了充分準備,不合格只是因為試卷太難別人太聰明」的想法。
多好呀。
於是咖啡店成了不是品味咖啡的地方。
正如香港漸漸沒有香港人一樣。




至於Sam對他而言客人在店內如何打發時間是他的自由,反正客人待得越久他便有越多的時間去「觀察」。
阿樹仍然坐在昨天的位置。
今天除了他之外店中就只還有一位客人。
「需要甚麼?」Sam主動走到阿樹的坐位前。
「嗯…」阿樹才剛剛放下背囊,正在考慮要不要試一下東坡肉和批這個奇妙的配搭。
「跟昨天一樣的咖啡?還是一點更加提神的?」Sam在告訴阿樹自己認得他是昨天來過的客人。
「也好,」阿樹沒有想過店主是一個多話的人,因為印象中他昨天幾乎沒有說話,「另外批也要一份。」
「好的,請稍候。」
 
Sam回到吧檯準備食物。
而阿樹則慢慢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一如以往。
日復一日。
幾乎每一天都是一樣的日子。
明明每一天都因為太多工作而過得很快,偏偏又會覺得peak season很漫長。




阿樹看電腦螢幕倒映中的自己。
不禁在想到底要抱著怎樣的心態才能夠一直地做審計。
阿樹見過太多假仁假義的人,表面上與你假裝投契,但背後卻把你數落得一文不值。
哪怕只是做錯一件事寫錯一個數字甚至只是說錯一句無關痛癢的說話都可以馬上成辦公室的熱話。
利用自己與manager的關係去欺壓比自己低級的同事。
狐假虎威。
剛剛入職的junior難免會被senior的霸氣鎮懾,於是迎合於是奉承於是連說話都要戰戰兢兢。
到底上班是為了工作還是應酬senior?
在公司的不一定在工作同樣在家中的不一定在偷懶。
奈何審計師的薪水就只靠一年幾份的考績評估,有真實力未必能夠令你得到一個更高的薪水,反而懂得拍馬屁爭取表現的人才能夠扶搖直上。
阿樹的右手食指操縱著鍵盤中央的小紅點,想起自己入職時用這個小紅點根本連一般的點擊拖曳都現不到。
現在大概可以用小紅點來畫畫了吧。
打開了昨天未完成的working paper,是一張披露未來租金承諾的麻煩東西。
概念基本上是看看以公司名義簽的租約在未來幾年要付的租金有多少。
於是這是一張綜合了那一家公司所有租物業的working。




由於H公司除了在葵芬的總部外還租用了不少貨倉和實驗室等等,結果整理起上來變得格外繁複。
還是那一句,簡單算術,管你有神說有光便有光的神效率,多簡單的事還是要花時候去做。
但是說穿了只怪你仍然需要靠這份分明是在壓榨你的工作來維持生活,即是再多的怨言才只能夠默默承受三年。
想再多,還不如早點開始工作早點完成早點睡覺。
於是你還是每天穿起那套西服。
於是你還是走到那個令人反感的辦公室。
於是你還是對著那些虛偽得令人作嘔的人送上微笑。
於是你還是要打開了昨天未完成的working paper,繼續把寶貴的人生花在Copy and paste和grouping之上。
於是沒有於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