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一直覺得死亡與我差距很遠。

我從來沒有覺得,原來死亡和我是如此接近。

下跌的短短1-2秒,我看見她眼裏的驚慌,看見她心裏的不安,但我都無力改變。

我亦只可僅僅地抱著她,在死之前僅僅完我心內的小願望。

抱得愈緊,安全感卻愈稀薄。





"砰!"我就此失去知覺。



待我再醒來,我已經倒在草地上。

多虧厚厚的背包內有不少衣物,替我分擔了大部分的震動力,令我不至跌死,但頭卻劇痛,我也只能抱頭呻吟,結果換來的是一整手的血。

我想站起來,可惜四肢無力,頭也暈眩,只能靠眼睛張望。





看見Ary全身濕透地躺在我的旁邊,仍未清醒,不論頭,手,還是腳,都流了不少血。

一個如此熟悉的人,竟然滿身鮮血,躺在我旁邊,感覺是多麼可怕。

我下意識用手搖她幾下,"Ary....... Ary...... 醒醒......",我自己卻疲憊不堪,快要撐不住,要再昏迷了。

Ary此時卻突然緊皺眉頭,無力地吐出一句話:”很痛......”

我知道她並沒死去,精神立即歸來,身體抖震了一下。





"你...... 沒事...... 吧......?"我辛苦地把每一個字吐出,因為說話牽動著我的頭顱,令我每說一個字,就彷如武林大師般吐出真氣,也許到某時某刻,我會因體力不支而再次昏迷。

"我...... 快撐...... 撐不住了......"她迷糊地說。

我即使多疲累,依然選擇在這一刻,用盡自己所有力伸過手去,拖著她。

她的手因為失血,而變得更冷。

我拖著她,就似拖著一隻假手。

我不能緊緊地牽著她,因為我自己也因失血而無力,只能象徵性給她僅僅微薄的安慰。

"你......別睡......睡了.......就醒不來....."我忍住疼痛,對Ary說。

Ary沒作聲。





空氣就如此冷凍,就我們的心一樣,大家都冷了。

我心裏十分驚慌,心裏沒底:"你……隨便……隨便說點……話阿……"

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我的說話得不到回應。

即使以前在群組內,我的說話得不到回應,也早已習以為常。

但這一刻,並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她不回應,代表,我一輩子也不會再聽到她的回應,一輩子。


"我其實……和他……已經分……分手了……"很慶幸,她有回應,然而,聲音單薄無比。"我已經......已經放......放棄愛他.....他了......"





也許在其他情況下,聽到這個消息,我會很快樂,很興奮。但此刻,我一點都不興奮。

“你在……亂說……說甚麼……”

我理智愈來愈不清醒,頭開始又再劇痛,氣管急促收緊。

她說:"我......其實......喜歡的人......是......"

沒有聽完她的說話,我反而自己撐不住,先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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