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交響曲: 第一樂章.2

中場休息前的曲目是＜綠袖子＞。聽見那熟悉的聆聽旋律，蔚晴可以說是冒出不少冷汗，因此她找了個藉口暫時離場，說想出外透透氣。子軒看似擔憂地問候「沒事嗎，要我陪妳嗎」，不過蔚晴還是搖頭拒絕了。

寂靜的夜晚。蔚晴步出禮堂，雙腿近乎無意識地走上校園的階梯。硬朗的腳步聲迴盪著，讓蔚晴本人也不禁打了個震，但她還是繼續走上去。

一樓、二樓、三樓、四樓、五樓--

到了。她堆開木門，一陣冰冷的夜風立刻直衝而來。蔚晴縮起身子，走到空無一人的平台上。

香江中學六樓，天台。人稱「香江中學校花冒牌貨」的棕髮少女，直接抬頭仰望無盡的蒼穹。





只鑲有一明淨彎月的漆黑夜空--看著那片連結整個世界的畫布，一切塵世間的事情就會顯得微不足道似的。這些年來，唯獨是仰望天空的那一剎那，蔚晴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

然後--

「啊啊啊啊啊~~~！」

聲嘶力竭的大叫。她毫無顧忌地向天空喊著，仿佛要把這一生中的所有憤怒與不滿發洩出來。

「呼哈、呼哈......」





舒服多了。

為甚麼每次都是這樣？為甚麼由小到大，所有人--尤其是男生--也只留意芷晴？

腦海再次浮現這想法後，蔚晴自嘲地笑了。自己真的很幼稚，都十六歲了，竟還為這丁點事長期悶悶不樂。太不長進了吧？

然而，子軒用從沒見過的熾熱的眼神看芷晴--雖然他應該是不自覺的，但蔚晴還是感到相當憤怒。不，是心痛才對。

--奇怪，我和子軒又不是情侶。為甚麼我會這樣？而且又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





的確，蔚晴和子軒只是朋友而已，因校聯田徑會而相識，今夜是機緣巧合相遇才坐在一起的。

蔚晴承認，自己的妹妹可以說是個十全十美的風流人物。先不論外貌，芷晴本身就是一個品學兼優的人，但她從不以此為榮。加上她個性開朗隨和，又有一手妙絕到足以勝任樂團首席的小提琴技......流言蜚語是一定有的，但她基本上是個人見人愛的校花。

--而我呢？

說得好聽一點，便是所有事情也勉強可以。成績勉勉強強，人緣勉勉強強，外貌勉勉強強......算了，好像有點敷淺呢，只在意這些事情。

--應該怎樣說呢，我們好歹也是雙胞胎，基本構造應該差不多吧？

蔚晴看了一看自己的雙手，再瞧瞧自己的頭髮。為了準備下年的大考，她今年停止參加田徑訓練了--反正自己是「後備的後備」，而且她一點也不喜歡練跑，只是中三時不知為何被體育老師強迫拉扯進田徑隊。原本曬成古銅色的皮膚已出奇地回復成和妹妹差不多的顏色，頭髮也沒時常剪掉，結果自然留長了。其實，最近她要把頭髮綁起，別人才能一眼分辨出她和芷晴。

但是，即使外貌越來越像妹妹，蔚晴仍深知自己終歸不會成為像她一樣的完美人物。並非因為皮膚永不像她那樣白裡透紅、或是頭髮長期處於保養不夠的凌亂狀態，而是更根本的「氣質」問題......更準確一點來說，就是「性格」的差別。

--把我和芷晴拿來比較的話，我永遠也只有黯然失色的戲份......為甚麼......





「我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回過神來時，捲動著的思緒已化為告白脫口而出。

「......」

這時，蔚晴感覺到有人拍打自己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