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訓練營1 - 消失的靈珠: 第一章：學校成了「水舞間」
一星期前……
「鈴……」無聊的中文課終於結束。我一手轉著原子筆，一手抓起課桌上的中文試卷，用力將它捏成一團，心裏暗駡：Shit!
我叫陳佳淼，剛滿16歲，今天就是我的生日。本來，生日應該是美好的日子，隨便呼吸一口清新空氣，都能讓人精神振奮。但現實總是那麼殘酷，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竟是一張用紅色墨水筆寫著大大數字「16」的中文測驗卷。唉……
我一直很困惑，為甚麼我有驚人的記憶力，超強的理解能力，但每次考試都不會超過40分呢？幸好，我還有超強的運動細胞，每一年都會幫學校拿幾個運動獎項，否則一早就被學校踢出校門了……
「陳佳淼，你別再不停地轉筆，行不行？你轉筆轉得我眼都花了！」跟我說話的是個胖子，個子不高，手臂卻粗過我大腿，外號彌勒佛，就坐在我臨桌。
有件事不得不提：我患有專注力不足過度活躍症(ADHD)，轉筆可以幫我緩解症狀（沒有科學依据，自己發覺的）。如果要讓我坐定，手上不做任何事，簡直就是要我的命。
記得中一的時候，我跟朋友去行山，被山上突然竄出的猴子嚇了一跳，不小心滾下山十多米，幸好我命大，被一棵樹擋住，只是摔斷了兩條腿。不幸的是，我雙腳打了石膏，完全不能動，還坐了幾個月輪椅，這個才叫痛苦啊……後來我無意中發現，轉筆可以穩定我的情緒，讓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久而久之，我便養成了這個習慣。
「彌勒佛，你別再不停地說話，行不行？你說話說得我眼都瞎了。」我指著自己帶著眼罩的右眼，對胖子說。
「痴線！」胖子轉過頭，不再理我。
還有件事也不得不提：我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弱視，左眼的視力有2.0，但右眼視力近乎0。
我伸手搓了搓右眼，最近那隻「瞎」眼感覺很奇怪，有時還會模模糊糊地見到一些幻影。幸好我平時一直戴著眼罩，所以也沒有太在意。
「陳三水！」一個響亮刺耳的聲音從課室外的走廊傳來。我立即低下頭，雙手捂住耳朵。想都不用想，這個聲音一定屬於李子鑫——我的死黨兼損友。
他口中的「陳三水」便是我，「淼」字分開成三「水」，這個老土的名字由此而來。我已經警告過他無數次，不準叫我「三水」，否則我也將他的名字拆開唸，把「李子鑫」讀成「李三金」。可是那個可惡的傢伙居然完全不在意，還興奮地說「三水」配「三金」簡直絕配！我無語……
「陳三水！」李子鑫連跑帶跳，三兩步出現在我課室門口。
我隨手抓起那團試卷扔向李子鑫。眼看試卷就要落在他的鼻梁，但李子鑫的動作極快，他迅速伸出左手，把紙團接個正着。
「陳三水！你謀殺啊？」李子鑫向我大叫，順手打開紙團，「16……」
還沒等他把「分」字說出口，我已經動作靈活地跨過三張課桌，來到他身邊，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奪回試卷。有時我忍不住聯想：上天賦予我如此強勁的運動細胞，是不是注定我要對付如此強勁的損友？
「透……透不過氣……氣了，放……放手啦！」李子鑫大叫，話語從我的指縫間傳出。
「誰叫你偷看我的試卷！」我鬆開手，將紙團塞進口袋。
「明明是你把試卷扔給我的。」李子鑫反駁。
「將試卷扔給你，並不代表你有權利看我的試卷。」我說。
「No！No！No！」李子鑫咧嘴微笑，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動，「是你將試卷扔給我，你就要承擔扔出後的一切後果，包括被我看到你的『好』成績。」
「Ok！我承擔試卷扔出後的後果，那你就要承擔看了我試卷後的後果。」我逼近李子鑫，提起拳頭在他眼前晃動。
「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投降，我投降！」李子鑫舉起雙手，裝模作樣。
「你說話幾時變得文鄒鄒的？」我不屑，斜眼望向李子鑫。
「此言差矣……」李子鑫換了個站姿，「本少爺為人處事一向斯斯文文……」
「你斯文？」我忍不住笑出聲，「那我不就是外星人……哈哈……」
「陳三水，你為甚麼總是像一隻刺蝟，你究竟知不知道甚麼叫做『溫柔』啊？」李子鑫一本正經道。
「溫柔？那就要看溫柔的對象是誰了！」我有些沒好氣，伸出兩指，戳向李子鑫胸口。
「那你就更應該對我溫柔些！」李子鑫雙手盤於胸前，側身倚向門邊，露出大大的笑容，「像我這種又高大、又靚仔、又有陽光氣味的帥氣男生，簡直是見一個少一個。」
「呵，我從來沒見過一個跟你一樣自戀的人。」我也學著李子鑫的樣子，雙手盤於胸前。
「No！No！No！這個不叫自戀，是自信！」李子鑫甩了甩頭。
「我管你是自戀、自信還是自閉，李子鑫，我再警告你一次，從現在開始，不準你再叫我『陳三水』，否則後果自負。」我瞪大眼睛，望著李子鑫。
「叫你甚麼？否則如何？」李子鑫還是一貫地嬉皮笑臉，他也瞪大眼睛，伸手搓了搓耳朵，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我的話。
「叫我『陳三水』！」我不經意提高了嗓門。
話一出口，我就十分後悔。整個課室像是被人按了遙控器的暫停鍵，瞬間鴉雀無聲，十幾雙眼睛同時望向我。
「哈哈……」李子鑫突然大笑出聲。
嗨……我又被他耍了。
「嘭……」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聲巨響。我暗自高興，不管外面出了甚麼事，起碼我已不再是衆人的焦點。
「俞木森，你死定了！」操場上有人大聲吼道。
李子鑫收起了笑容，我們互換了一個眼神。
「糟糕！是阿森！」我暗駡。
還沒等李子鑫有反應，我已抓起他的手腕朝操場衝去。
◇ ◇ ◇ ◇ ◇ ◇ ◇ ◇
我和李子鑫來到操場時，圍觀的人已經不少。我們迅速擠過人羣，只看到阿森被人用手揪住衣領，嘴角還有一絲血跡。
俞木森是我的朋友，他體型高大，為人耿直，學業極好，幾乎年年都是全級第一。但樹大招風，學校裏那些所謂的「貴族」都不喜歡他，還時不時整蠱他。我、李子鑫和俞木森三個從小玩到大，我絕對不允許阿森被人欺負。
揪著阿森衣領的人是中六的「小霸王」張君，平時在學校總是耀武揚威，仗著父親是校董，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這也是為甚麼學校發生欺淩事件，到現在竟然沒有一個教職員過來詢問的原因。
「張君，放手！」我衝上前，用力揮開張君的手。
阿森向後踉蹌了幾步，幸好李子鑫及時在背後撐住他。等阿森站穩腳，李子鑫抽出紙巾，幫他擦去嘴角的血跡。
「哎喲喲……三個『獨眼龍』都到齊了，真是我們學校的一大奇觀啊！」張君誇張地朝天大笑，「不對，不對，說錯了！姓李的做了手術，已不是『獨眼龍』，真是太可惜了！」跟在張君身後的狐朋狗友也應和著大笑起來。
張君嘴上的三個「獨眼龍」指的就是李子鑫、俞木森和我。我們三人都有嚴重的弱視，左眼視力極好，但右眼幾乎看不到東西，我們平時在學校都會戴眼罩。去年，李子鑫去美國做了眼部手術，現在右眼的視力好了很多，不需要再戴眼罩了。
「張君，你不要太囂張，別仗著你爸爸是……」我只把話說到一半，李子鑫就打斷了我，硬把我拉到他身邊。
「佳淼，冷靜點，這裡始終是學校！」李子鑫提醒我。然後他望向張君，露出笑容，「張君，為甚麼你每次見到我都笑得那麼興奮？上次我不是跟你說得很清楚，雖然我生得人見人愛，但我真的不喜歡男人，更加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男人。」笑聲在人群中此起彼落。
所有的人都知道，李子鑫的爸爸是學校最大的讚助商，學校裏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是他爸爸供應的（這也是為甚麼李子鑫成績比我還差，可學校永遠都不會踢他出校門的原因）。張君恨透了李子鑫，但他對李子鑫無可奈何。
張君收起了笑容，說道：「李子鑫，你想幫這個『獨眼龍』出頭？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這次，誰也幫不了他。」張君伸手指著阿森，「他差點炸死我的兄弟，我現在就打999。」張君順手從褲袋裏拿出手機，樣子非常囂張。
李子鑫斜眼望向那個被「炸」的男生，他手臂上有明顯的傷痕，但傷勢輕微；襯衫和西褲上破了很多個洞，像是被腐蝕了一般。李子鑫再望向左邊地上的一灘液體，液體呈深綠色油狀，液體的旁邊還有一些粉末和一堆玻璃碎片，顯然是燒瓶、燒杯等諸如此類的實驗器具。
「張君，不要衝動，將事情搞清楚再報警也不遲。」李子鑫上前按住張君的手。
「搞清楚？已經好清楚！」張君指著受傷的男生，「大家看他的手臂，還有身上的校服，擺明是俞木森用化學品炸他。」
「不關我……我的事！王Sir讓我把用剩的化學用品拿……拿回實驗室。」阿森捂著嘴角的傷口，戰戰兢兢地說，「先前有……有人故意絆我一跤，化學物品全都飛……飛了出去。我是不小心的！」
「你還想狡辯？」張君趾高氣昂地說，「我可是有好多證人，他們都親眼見到你故意炸我兄弟。」張君身後的狐朋狗友也開始起哄。
「大家靜一靜！」李子鑫喝道。他走到那灘油狀液體旁，捏住鼻子，屈膝下蹲，若有所思，「若我沒猜錯，阿森手上的化學物品應該是濃硫酸和高錳酸鉀。高錳酸鉀和濃硫酸混合在一起會形成七氧化二錳，容器玻璃被打爛碰到地面擦出的火花會導致七氧化二錳在空氣中自行爆炸。這些化學品極危險，真的會炸死人！這是刑事罪，應該要報警！」
「李子鑫，你終於講了句人話。」張君語氣輕挑，嘴角不時露出譏笑，他斜眼看著我，「你們自己人都這麼說，那我現在就報警。」
「張君，等一等！」李子鑫慢慢站起身，走到張君身旁，他仍然笑著臉對張君說，「同學一場，我勸你平時飲少點酒，吸少點煙，嗑少點氯胺酮……」話只說到一半，張君已變臉色，額頭上隱約能看到他爆出的青筋。但是李子鑫不以為然，繼續說：「你不知K仔能夠令人易衝動，減低人的判斷力嗎？最重要的是，弄得大小便失禁，滿臉暗瘡和皺紋就不好了！」人群中又傳來一片笑聲。
「李子鑫，你不要太過分……」還沒等張君說完，李子鑫已挨近他，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但是他聲音太小，旁人未能聽到。沒多久，李子鑫便放開張君，放手前還不忘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但張君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十分尷尬。
李子鑫回到阿森身邊。阿森在他耳邊咕噥：「你在亂說些甚麼？王Sir給我的不是高錳酸鉀和濃硫酸。」
「我知道！但張君和他那群朋友，在考試時都能睡得像頭豬，你猜他們會不會知道高錳酸鉀和濃硫酸是甚麼樣子？」李子鑫對阿森眨了眨眼，「我只是嚇嚇他們！」
「你究竟跟張君說了甚麼？」我很好奇為甚麼張君頓時變了臉色，於是踮起腳尖，在李子鑫耳邊小聲問道。
「沒說甚麼！我只是告訴他，1號教學大樓樓頂有個攝像頭，可以拍到整個操場。」李子鑫強忍著笑。
可我卻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李子鑫這招還真不賴，若是警察真的來了，張君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俞木森，我兄弟說不想搞大這件事，這次算你走運，我不跟你計較。」張君把手機塞回褲袋，轉身對他那群朋友說，「我們走！」
就這樣算了？No way！張君經常無緣無故欺負阿森，這次必須給他一些教訓。
「喂，張君，叫你的兄弟站出來給阿森道歉，還要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欺負他！」我朝張君大叫。
張君沒有理會我，徑自向前走。
李子鑫抓住我的手臂說：「佳淼，算了，我們回課室吧！」
但我仍然盯著張君不放，我用力甩開李子鑫的手。
「張君，你這個白癡，有本事欺負人，沒本事承認。你不準走！」我一時心急，順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團「16」分試卷，猛力地向張君扔去，試卷正中他的後腦。
張君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我聽到李子鑫低聲暗駡：「Damn it!」
張君帶著他的兄弟們慢慢走向我們。
「要道歉是不是？可以！」張君邊說邊轉向阿森。
雖然阿森高過張君一個頭，但當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阿森竟然有些懼怕他。
操場一片肅靜，大家都在期待張君的道歉。但出乎意料的是張君竟然握緊拳頭，用力地朝阿森揮去，拳頭沉甸甸地落在了阿森的左臉頰。這一拳的力道一定不小，我似乎聽到張君手指的關節在咯咯作響。圍觀的幾個女生嚇得尖叫出聲。阿森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還沒等阿森反應過來，我迅速上前拉開了他。
「張君，你這個混蛋，你太過分了！」我一邊大聲叫嚷，一邊伸手向張君的肩膀抵去。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我就這麼一推，居然把張君向後推開至少一米距離。若不是張君的那羣狐朋狗友在身後撐住他，他一定摔個四腳朝天。
張君定了定神，向我衝來。
「陳佳淼，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張君揮出拳頭，向我右邊臉頰打來，速度相當快。但我的反應比他更快，還沒等他的拳頭碰到我的臉，我已迅速向後退了兩步。但不幸的是，張君原本握緊的拳頭居然鬆開了，他的中指竟鈎住了我的眼罩，整個眼罩被他猛力地扯了下來。
陽光瞬間射入我的眼睛，好刺眼，我連忙伸手捂住右眼。張君趁我一時分神，迅速擡起右腿，踢向我的小腹。這時，李子鑫已抓起我的手臂，將我拉到他的身後。
張君沒有料到李子鑫的速度可以如此之快，他來不及收回力道，那重重的一腳踢了個空，身體喪失了重心，整個人衝向前，「咚」一聲摔在了地上。圍觀的人看到張君這副狼狽的模樣，都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就連張君身後的幾個兄弟也忍不住偷笑出聲。
「佳淼，你沒事吧？」李子鑫幫我站穩腳。
我定了定神，擡頭望向李子鑫，他神情緊張，問我：「你的眼睛沒事吧？」
「沒事！」我鬆開手，讓右眼慢慢適應光線。但不知為何，我的眼睛開始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像。我閉上眼，用力甩了甩頭。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我竟看到一個面部醜陋的怪物仰臥在張君的背上。那個「醜八怪」有一對又尖又長的耳朵，眼珠大得像是快要掉出來似的，牠還有淺綠色的肌膚，最不可思議的是牠居然沒有手和腳，只有一個頭和一具飄忽不定的身體。現在，這具身體正依附在張君的身上，牠的頭正杵在張君的肩膀上。
「李子鑫，那是甚麼？是我眼花，還是……」我驚呆了。
李子鑫在我耳邊嘀咕了幾句，但我沒聽到。我轉身掃視四周，那些圍觀的人仍在嘲笑張君狼狽的一跤，他們個個若無其事，唯恐天下不亂，我很肯定他們甚麼都看不到。那個怪物究竟是甚麼？為甚麼牠會出現在這裡？為甚麼我能看到牠？
我用力揉了揉右眼，希望能把這個「醜八怪」從視線中抹去，但未能如願。這時，張君被身後的兄弟扶了起來，那個「醜八怪」也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醜八怪」把頭轉了180度，牠的雙目正好與我相對。
怪物似乎知道我能看見牠，牠給了我一個藐視的眼神，然後張大嘴巴，露出尖銳的牙齒，慢慢逼近張君左側的頸項。眼看怪物的尖牙就快碰到張君的頭頸，我尖叫出聲。但奇怪的是，我居然並不怎麼害怕。
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是李子鑫。
「佳淼，冷靜！不管你看到甚麼，不用去理會，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李子鑫在我耳邊說。
可還沒等李子鑫把話說完，我已經甩開了他的手，徑自朝張君走去，我大聲叫道：「你是哪裏來的『醜八怪』，給我滾開！」大家一定認為我發狂了，但我顧不得那麼多。
李子鑫從背後夾住了我的雙臂，用力向後拽。
「李子鑫，你放手，我不能讓那個『醜八怪』……」我開始有些語無倫次。
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我居然想把那個怪物從張君身上趕走。可李子鑫的力道實在太大，我的雙臂像是被鐵鏈綁得死死的，怎麼使勁都不能掙脫。
「醜八怪」的牙齒已開始慢慢地嵌入張君的頸項，越咬越深，似乎要將它咬斷。李子鑫不斷地在我耳邊說：「佳淼，閉上眼睛，閉上眼睛，相信我，他不會有事的。」可我一句話也聽不進。
那個「醜八怪」的牙齒已經完全嵌入了張君的頭頸。不僅如此，牠的嘴唇、鼻子，甚至眼睛也開始慢慢地往裏鑽。
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我心口浮現，我像是被空氣中的水分子緊緊包圍著，這種感覺讓我透不過氣。難道是我的ADHD令我焦躁不安？我感到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沸騰了起來，心臟跳得極快，越來越快，快到根本不能控制，仿佛就要跳出心口。我實在忍不住，放聲大叫：「啊……」叫聲極其響亮，圍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轟」、「轟」兩聲，操場兩邊的消防栓突然被水柱射向半空，一個落到了一樓課室外的走廊上，站在走廊通道的學生嚇得大聲尖叫；還有一個掉落在操場中央，幸好沒有傷及任何人，可是離消防栓最近的那個女生嚇得暈了過去，旁邊的幾位男生立刻上前扶住她。
操場兩邊的水柱像是裝了氣泵似的，越射越高，甚至超過了教學大樓。水柱散落下的水覆蓋了整個操場，圍觀的學生一邊用手遮住頭頂，一邊衝向兩邊的教學大樓。有些「不怕死」的學生竟拿出手機，紛紛拍下這一壯觀場面。我想幾秒鐘後，Facebook和YouTube上定會瘋傳這裡的「奇景」。
消防栓掉落後沒多久，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廁所爆水管！」站在三樓的一個男生大叫。
「四樓女廁爆水管！」又是幾個女生大聲尖叫。
「所有的廁所都爆水管，快打999啊！」聲音來自四面八方。
消防警鐘響徹雲霄，各樓層的走廊上擠滿了人，很多學生和教師被水淋得全身濕透。整個學校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水舞間」，場面甚是混亂。
在教職員的帶領下，全校師生快速撤離教學大樓，紛紛退到了操場。混亂中，不知道是誰無意間把張君撞了個四腳朝天，他的後腦撞上了地面。那個「醜八怪」瞬間消失了！我立即掃視四周，可甚麼都沒找到。
「佳淼，快點戴上眼罩。」不知甚麼時候，李子鑫已經撿回了我的眼罩，迅速幫我戴上，並把那張「16」分紙團塞進我的口袋。然後，他走到張君身邊，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張君的頸項。
「他只是暈了過去，沒事的。快帶他混入人群，若被校長發現就麻煩了！」李子鑫擡頭望向張君的那羣狐朋狗友，大聲叫道。
張君的兩個兄弟立刻從人羣中竄出來，兩人合力把他扶起，快速朝人群走去。
「佳淼，沒事了！」李子鑫轉身面向我，說道。
我像是靈魂出了竅，被李子鑫這麼一提醒，頓時回了魂。
「李子鑫，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我很肯定李子鑫跟我一樣，他一定看到了張君身上的「醜八怪」。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不過我答應你，過了今天，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李子鑫不再油腔滑調，他的語氣非常誠懇，「校長很快就會中央廣播，警察、消防員、記者們隨後都會到。你現在馬上混入人群，甚麼都別想，一切聽從校長的安排。」
我滿腦子都是問號，不過李子鑫說得對，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我微微點了點頭，轉過身。剛走了兩步，李子鑫在背後叫住了我，我又轉過身。
「陳三水，生日快樂！」李子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