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蹲在街邊,雙手捂住小臉蛋,淚水依然汩汩從指縫間流出,心碎得徹底。凜風吹過她的身子,微弱的女孩不停顫抖,在那一個靜謐的黑夜失去了最熟悉的溫暖。她最重要的男人說分手後匆匆離開,迅速斷絕彼此的關系,前往赴約另一個新歡,重新享受熱戀的欲望。

    我剛和客戶談完生意,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緩緩拖著喪屍般的身軀在街上徒步。城市繁忙,生活壓力大得把我們原有的夢想都壓碎了。也許剩下的只是薄薄一片的憧憬,有多少人可以作出真正的抉擇?追逐自己的夢想?成為銷售員之後,每一天都精神緊繃,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達到這個月的銷售額。不過飯依然要吃,屁還是要放,日子依然得過,盡管多不願意上班到最後還是和無數人一樣,過著不是自己的人生。

    後來想一想,自己比起許多人幸福很多,每一天從媒體得知的新聞多不勝數。

    飛機被擊落,無一乘客存活。

    讓醫學界束手無策的變種病毒迅速蔓延,許多貧窮到住吃都成問題的人民死於恐怖病毒。





    某宗教極端分子濫殺無辜,被俘虜的記者或士兵活生生在鏡頭下被虐殺。

    先進國家某小鎮竟有當地警察包庇罪不容恕的富商,讓許多無辜少女被這些禽獸般地人類輪流侵犯數百次,直到某些受害者逃脫那地獄小鎮,向有關當局揭發在A4紙上密密麻麻的名單。

    這世界有太多的不幸,預想不到的災難,人為的傷害,處處都埋伏著厄運。忙著掙錢的我們又有什麽資格說自己不幸?至少我還有健康的身體,至少我還能在沒有槍林彈雨的戲院下好好觀賞一部電影,至少我還可以在沒有旱災的咖啡店裏小啜一口香濃拿鐵,至少我能和幾位逐漸肥胖的好友一同快樂地打球,至少我還能在一間有網路寬適的房間下載一部A片,至少我還有一份工作,慶幸能對著那些齜牙咧嘴拼命殺價的顧客,我,真的很幸福,也很矛盾。
由於記憶力有限,我忘記了今天自己車子停泊的位置。大概找了半小時,穿越兩條街道,我還沒找到車子。我緩緩徒步四處眺望,終於找到我的車子。我隱約看見一位身穿白色群,披著長發的女孩蹲在路旁,剛好在我的車尾後一公尺的距離,低著頭,貼在雙手,身子不停顫抖。當和她的距離逐漸接近的時候心情也沒那麽畏懼,深怕自己時運低會遇見那些不時在櫥裏,櫥上,床底,天花板,鏡子倒影,或者電視機裏爬出來的不明物。

[小姐,你沒事吧?]我沒觸碰她,畢竟她還沒擡頭。
   
     女孩在抽搐。





[這裏很危險,你要哭請到安全的地方繼續哭,我要退車。]確認是人類後,我感到不耐煩,無懼顯然在我臉上浮現。
[我們完了,一切都完了!]女孩擡頭激動地說,淚水和鼻涕混濁不清。

    我本能往後退兩步,過後看著她滿臉淚水的臉孔,頓時心頭感到一陣憂傷,想起了雪儀。

[完了就是完了,再怎麽樣結果不會改寫。]我輕輕地說。
[我的心很痛,不知道能怎樣。]女孩很無奈地說,漸漸不再流淚,凝視著街上來往的車輛。
[我的頭很痛,你再不走,我會不了家,我恐怕要睡在車上。]我沒有想要繼續安慰這女孩。
[載我回家。]女孩正視我。




[啊?]我不解這唐突。
[你不知要走嗎?我沒車,載我回。]這女孩斬釘截鐵地說。
[你不怕我是壞人?]我希望女孩改變主意。
[壞人會直接退車強逼我離開這,載我回家。]女孩堅持。
[好,好,現在馬上立刻走,我明天還要上班,上車吧。]我莫名其妙讓她上車。

    在車上,女孩很安靜,隨手在我車裏拿了幾張紙巾揩幹臉頰的眼淚。我們沒有任何交談,車子繼續往前行駛,淺橘色的路燈閃爍在她的臉上,望向她秀麗的五官,那一刻才發覺她是氣質型的美人。

[你還沒告訴你住哪?]我開始打破沈默。
[我叫劉愷盈 。] 愷盈說。
[愷盈姐姐,請問你的住處在哪?]我說。

    愷盈莞爾,她的笑容是今夜所發生最美好的事情。

[謝謝你,你叫什麽名字?]愷盈問。




[林文樂。]我說。
[有緣再見,林文樂。] 愷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