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少年弟子江湖老,
 
當年一個只顧做愛,好吃懶做的少年,
 
浪遊了十年有餘,今天已成了個響噹噹的攝影師,名頭響遍世界,行內無人不識。
 
這日終於歸還故里,辦了個攝影展。
 
但見場內名人雲集,濟濟一堂,點點星光,
 


慕名遠來,為的就是要一睹這名家的真面目。
 
可他們誰也不會想到,這人不過是個只有中二學歷的色鬼。
 
「黃先生啊,我看你這幅作品,有跟當年邱良老先生的儷人行偷師啊,」
 
這個滿口北京胡同話的老頭說後大笑起來,「能把女人拍到這個地步,
 
如此風姿綽約,當世除了你,就無幾人啦,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有這等功力,當真難得,當真難得。」
 
他一味的在褒獎我,我聽著卻是暗暗好笑,
 
他又那裡知道,這不過是小橋逗著玩,
 
與大橋在唐人街穿上旗袍時,被我從背後偷拍所得?
 
甚麼邱良,甚麼偷師,我可半點沒有想過。
 


「還有這一張,你看,這男的裸了半個身子,
 
就跟那個日本的大島渚拍的那個感觀世界差不多。
 
雖然裸露,但是半點也不見得淫穢。
 
再看真一點,又有幾分那個李安拍色戒時的風範,
 
這種情色的藝術,不好拿捏啊,黃先生。」那老頭說後哈哈大笑,
 
似是對自己的評論很感滿意。
 
這不過就是當年Khloe留下來的其中一幀照片,也不是我的手筆,
 
可被這老頭胡吹胡說一番,瞬間又成了稀世珍寶。


 
「對,對,對,這個嗎,我也花了很多心思啦。」
 
我用一口普普通通的普通話答道。
 
「還有這個,也是不得了的,」那老頭又嘆一口氣,「這張裡的是巫山吧?
 
哈哈,被你這麼一拍,又有半分張大千水墨的磅礡了。
 
我看啊,這跟杜甫秋興詩寫的,也就都差不多,這也不容易啊。」
 
「對,對,對,」我答道,也不知他在說甚麼鬼話,但他既是誇我,
 
我便是照單全收就好。
 


我見跟這老頭說話不投機,便不跟他多纏,乘他一個不為意,就溜了開來。
 
但見場內滿堂都是中年男女,面目呆板,
 
想來都是些說話要窮經引典,顯得自己滿腹飽學的人,
 
我看著不覺討了個大沒趣,也真有點後悔辦了個相片展,
 
早知如此,還是多花點時間陪著Meimei大小橋她們就好。
 
那知正失望之際,驀然回首,原來燈火闌珊處當真會有個美女候著。
 
只見那人打扮年輕,穿了一身白素,皮膚也白得跟她的衣著分不開來,
 
只是她正背對著我,瞧不清她的模樣。


 
她正在看的,正是剛才老頭評鑑著,由Khloe所拍的裸照。
 
我看著有趣,便走到她身邊,笑道:
 
「Hi,呢張相我都好鍾意,係我以前女朋友幫我影架,」
 
那女子回過頭來,抿嘴一笑,明眸流轉,風致嫣然,一顆小小的梨渦都陷了下去。
 
「我梗係知啦 …… 」她笑道。
 
我看著她的模樣,不由得怔怔一呆,吃了一驚,
 
這女孩不是誰人,正是我十多年來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初戀女友,Khl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