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回憶》=《WE 》x《Oh 》x《THEY 》x《GO 》: 第2章 謝謝你虧欠着我【1】
第2章 謝謝你虧欠着我
我不要再虧欠別人,
那麼,
別人也不會找到感情的缺口去威脅我。
1.
婚宴臨近尾聲,換過一身紫紅晚裝套裙的新娘子,在門前送走了最後一個賓客,偌大的酒樓,終於回復平靜。
明豔照人的新娘子,一整晚被安排在場內左穿右插,不斷敬酒,兩腳痛得好像不屬於自己。
她跌坐到了一張未執枱的大枱前,稍一放鬆,整個人疲態畢露。
環顧着酒樓四周,再看看不遠處正站在結婚蛋糕後的人,喊了他一聲:
「任天堂,過來一下!」
在蛋糕後的任天堂,探出頭來應一聲:「馬上來!」他把添加在假結婚蛋糕上的得意水晶裝飾快快拿下,向她跑了過來,站到她面前,看她有什麼吩咐。
她失笑起來,「我可不是訓導主任,你坐下吧。」
任天堂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去。
「今天的婚宴,真的很難忘。」她凝視着任天堂說:「謝謝你給了我這一個夢幻的晚上!」
「謝謝!我也謝謝妳!」任天堂點頭微笑。
「幸好,我相信你了。」
任天堂挺起了胸膛,很有自知之明的說:「真巧,我也相信自己是個很好的Wedding Planner啊!」
「我不是說這個。」她卻搖了搖頭說:「我想說的是,比這個更重要的,你令我重新相信……人。」
他一下聽不明白,她說了下去:「如果,我當初沒有認識你,我一定會……」她把頭轉向忙着執拾來賓們送來的禮物的新郎和一群兄弟姊妹,又轉過頭的定神看他,「我一定會,孤獨終老。」
任天堂明白她意思了,但這一次他沒誇口,只是溫和說:
「不會啦,妳也很努力改變自己,得來的這一切,都是妳應得的。」
她看着任天堂說:「我曾經以為……」在這個時候,一把男聲卻打斷了她的話。
是那個長得又高又帥的新郎,拿着一張畫,邊跑過來邊說:「妳猜我們收到什麼新婚禮物?是一幅畫!」他故作神秘的把那張海報般大的畫捲起,到了兩人面前,才張揚地攤開。
她看到那個畫着她和新婚丈夫頭大身細的Q版公仔,畫得維肖維妙。畫內的兩人親暱的嘴對嘴在Kiss,嘴邊甚至有口水花,動作滿誇張的,她忍不住笑了。
「是誰畫的啊?」
「我那個畫家朋友。」新郎高興說:「他把畫作放在一個黑色的畫筒內,擺放禮物的角落又很混亂,酒樓的清潔工差點以為是垃圾!」
任天堂聽到便站起來,「我也幫手執一下,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禮物。」
新郎露出很不好意思的神情,「任先生,你是個Wedding Planner啊,婚宴完結了,你的工作也該告一段落了。」
「不啦,就算買電視,也有售後保養!全因我是Wedding Planner,就有責任跟進整個婚禮流程,直至把你們送上車,任務才為之完成啊。」
「太麻煩你了。」新郎對他欠欠身。
「不麻煩。」任天堂爽朗地說。他用詢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只好向他揚手笑笑,由他去忙。
看到個子長得不高的任天堂和長得高大威猛的丈夫,一高一矮地走着。她的眼神一直追着任天堂,用只有她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
「我曾經以為,我的終身伴侶,只有你一個而已。」
2.
打從迷上任天堂開始,她逐漸覺得失去了自己。
任天堂讀A班,她讀C班,就算課室同樣在六樓,互不相干的兩人,最多只會在走廊擦身而過。而無論再走過彼此幾多百遍,兩人只會是陌生人,直至兩、三年後,各自離開這所學校,永不往來。
然後,在多年以後,兩人會在舊生會重遇,變成對方不小心攝入手機鏡頭內的路人甲。
問題是,她的而且確和任天堂結識了,一切便有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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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個下着大雨的日子,撐着一把半爛傘子上學的她,一路上狼狽不已。
返到校舍,滿以為就能鬆口氣,走在六樓的走廊上,正想趕回課室裏。她腳下一滑,就被一潭水跣低,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在走廊上的學生們看到她當眾出醜,臉上皆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但誰也沒準備去給她扶一下。
自尊心特別強的她,頓感無地自容,恨不得這一秒便從六樓跳下去,起碼不用承受各人看不起的目光。
這個時候,剛好走過她身旁的一個男生,突然間也摔了一跤,一屁股跌坐到她身邊來,發出了幾下「嗚嗚」的聲音來,神情誇張地雪雪呼痛。
她對自己的注意力,被男生臉上古裏古怪的神情吸引過去,暫時忘掉自己的窘態。而同一時間,因有男生又滑倒了,在走廊上的學生們也留意着地面。
也許,他們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是下一個受害者,因而收斂了笑容。
「嗨!妳好!我是A班的任天堂!」男生苦笑的看看斜對面的她,「想不到我倆成了患難之交!」
她一句話也回應不來,只能瞪大雙眼看着男生。
任天堂微笑着說:「為免給大家誤會我倆在學校走廊野餐,我倆好應該守望相助,扶持一下啊!」
她看着那個叫任天堂的男生伸出的手臂,再看看他那種傻傻的眼神,她就決定的去信任他,向他點了一下頭。
她伸手去捉緊他前臂,他也一樣,使勁地把對方從地上拉了起身。
學生們瞧見沒滑稽的場面可看了,紛紛把視線轉到別處去。
「有受傷嗎?要不要陪妳去醫療室一趟?」
她默默搖搖頭。
任天堂再瞧上她一眼,他說:「既然沒事,我去食物部吃早餐啦。我怕我深愛的腸蛋麵賣光了!」
她由始至終也沒作聲,只是掀起嘴角笑一下。
任天堂恍彿放心下來,就繼續朝着樓梯那邊走。
她走了兩步,心裏突然想到什麼。她回過頭去,輕聲喚着他名字:「任天堂?」
任天堂剛好拐過了轉角,沒入走廊盡頭。
當她正想作罷,他卻從牆壁前探出頭來,「妳叫我嗎?」
「我是C班的謝謝。」
「不客氣!C班同學妳好……」他笑了笑,「妳叫什麼名字?」
「謝謝。」
任天堂聳聳肩,抓抓頭皮說:「真的不客氣啦!對啊,妳的名字不方便透露嗎?」
她苦笑一下,解釋說:「我姓謝,名謝。」
「哦……-」任天堂呆了兩秒鐘才有反應:「我以為妳說:「我是C班的,謝謝。」就像那種不便透露身分的女俠,我真是超笨!」
謝謝聽到他的自嘲話,不禁笑了一下。
「謝謝同學,妳好!我們今天都要小心地滑!」他把一顆頭顱慢慢縮回去:「拜拜囉!」
「喂!」謝謝大聲喊一聲。
「是。」任天堂又探出頭,轉過頭來看她。
謝謝說:「謝謝!」
她已忘記自己有多久沒用過這種禮貌的措詞了,因而感到非常不習慣。
「我記得妳名字了!不用再三強調啊!」
想不到的是,任天堂一句話就把她的心情放輕鬆了。她鬆懈下來說:「想向你說謝謝,把我扶起來。」
「不用客氣,真的……」任天堂平凡不過的臉孔上,透出叫她感到溫暖光彩,「尤其,妳的名字已經太客氣了!我承受不來了囉!」
他向她擠擠眼睛,那顆頭顱就此退出了牆壁。
謝謝又因他的話和滑稽的動作而笑了。
她在這短短的一分鐘內,笑了有幾個星期加起來那麼多。
看看她剛才滑倒的地方,有個像小湖般的水窪。可是,任天堂跌下的地方卻是乾乾的,根本沒積水,他為何會這麼巧的滑到地上呢?
她想叫住他,當面質疑他的動作是否造假,可是,她突然又不想證實什麼了。
不想證明他是一番好意抑或不懷好意,不想證實他只是拿自己去消遣她。
她唯一願意知道的是,有個讀A班的名叫任天堂的,真是個有意思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