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誰: Vol. 08

學校，辛天然正在教員室，坐在老師對面。

老師把他的習作翻來覆去，一面疑惑，說：「辛天然，你的功課突飛猛進，比班上最好的同學會還要好，上課的表現也醒神了很多，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老師雖然一直知道辛天然很聰明，但這種突變，一定有厡因。

辛天然帶點自傲，笑著說：「因為我本身就很聰明。」

老師差點給他的答案氣死，但其實人人總有頓悟時，自己的工作忙得要命，他不肯說也無必要深究，說：「那繼續保持吧，可以的話就幫助同學一下。」





「會盡力的，那我先走了。」雖然老師懷好意，但教員室這地方，還是不宜久留。

才離開教員室，辛天然便從褲袋拿出手機。

辛：”哈哈，老師說我突飛猛進得不可思議。”

發過短訊後，辛天然便收起手機，因為還未放學，不會有回覆的。但正當放進褲袋時，手機在閃。

孫：”都說你本身就很聰明。”





辛：”啊！妳壞了！未放學就私藏手機！”

孫：”電話是用來通訊的，沒有好壞之分。而且我有影響到別人嗎？再者，沒有人會搜我，就沒有問題。”

辛：”歪理！”

孫：”這跟辛大師的抽煙理論理沒兩樣。”

辛：”妳…………………”





孫：”還有，把我給你的練習做好，我去過自修室後便來茶餐廳找你。”

辛：”頂！不是明天嗎？”

孫：”你這樣聰明，今天難不到你的。我要收電話了，一言為定。”

望著電話，辛天然知道再發短訊也沒用，孫玲不會再回覆。唯有下課後，在茶餐廳死死地氣把練習做好。

其實為什麼要對孫玲言聽計從？從來，自己要幹什麼便幹甚麼，沒人能勉強。

或許如她所說，不想生活的距離令感情變淡……口裡雖然時常不客氣，心裡其實頗重視她，很珍惜這段友情……為什麼呢？或許，是一份認同吧？自己古靈精怪的思想，無論是好學校還是差學校，都是不合群的小眾……

什麼我思故在我，明明是大道理，可惜別人不明白之餘，還來取笑你……要爭拗嗎？不過未嘗試過，但贏了又何如？別人只會利用群眾壓力來攻擊你，令你屈服，如不屈服，你就是大眾眼中的怪人……

然後呢？既然不屈服，又沒人明白，不作聲就好了，而當習慣了孤僻一人，自己更不受歡迎…更加怪…





自己喜歡孤僻一個，做怪人嗎？不…

不過，比起害怕孤單，更害怕受傷害……

而孫玲的出現，雖然是偶然，但孫玲可算是第一個了解，認同，欣賞自己想法的人…………令自己不再孤寂…她，令自己可以不屈於世人卻又不用孤僻一個。

***

「把習作做好了嗎？」孫玲問。

「這麼簡單，早早完成了。」辛天然自大地說，接著又問：「妳跟師兄又怎樣了？」

「還不是慢慢地發展，但感覺好得多了，他真的溫文儒雅又細心，又博學多才，今天開著玩笑跟我表白…」





「我都說他遲早行動，哪妳怎樣辦？」

「我不想拒絕，但又覺得未是時候開始…所以說先過了高考吧…現在還未準備好。」

「典型孫玲答案，毫無新意。」

「不要扮了解！對，既然把習作做好，操練新的題目吧！」

「Crazy！高材生就是這樣練成的嗎？」

這兩年中六中七，孫玲跟辛天然都一直在這茶餐廳，補習，談天說地。

***

一所中學門外，孫玲跟辛天然同時踏出會場，陽光燦爛，孫玲興奮地大叫：「太好了！終於完成高考了！」





辛天然卻說：「妳有為考試煩惱過的嗎？那應該是我的台詞。」

孫玲：「你潑冷水嗎？」

辛天然：「還要問嗎？」

孫玲：「算！心情好不跟你計較。自修室奮進會那邊搞BBQ，你來嗎？」

辛天然：「別傻啦！沒有人當過我是這爛鬼奮進會的人。」

孫玲：「但你是我的入室弟子，況且你也沒朋友。」

辛天然：「我哪需妳照顧？妳盡慶吧！我自己去看緣份吹吹風，多自在。」





孫玲：「喂喂我也有興趣，那邊我現一現身就走，你等我。」

辛天然：「哪妳過去幹什麼？」

孫玲：「這是責任啊！」

這兩年，大家口裡雖硬，但總是考慮到對方，不經意地將對方放在第一位。

***

孫：”我終於找到暑期工了！是物業管理公司那一間。”

辛：”全靠我鼓勵妳才踏出這一步，請食飯吧！”

孫：”我幫你寫CV的一餐還未跟你計啊！”

辛：”妳父母，師兄怎麼說？“

孫：”他們還未知啊！”

這兩年，小導消息，對方總是第一位知道。

***

這天，辛天然在街上閒逛，突然看見了一件有趣的東西，他立刻買下來，然後發短訊給孫玲。

辛：”今天下班找妳，有件有趣的東西想送給妳。”

孫：”咁有趣？但師兄突然約我呀！你能等我一等嗎？我盡早離開。”

辛：”不等了，又不是不能見，妳跟他盡慶吧！找天給妳。”

孫：”這好吧！不要送給別人啊！”

辛：”哼，wait & see”

孫玲看看錶，師兄差不多來到，連忙收拾細軟離開，果然，一到樓下，師兄已經在等她。

孫玲說：「師兄，這麼突然呀？」

師兄這時從背包拿出了一疊紙，說：「我知妳想報讀法律，剛好在朋友處找到新生入學的資料，便拿來給妳看看。」

「但是…」孫玲拿著資料，帶點茫然。雖然一直希望報讀法律，但父母不斷反對，他們認為法律界很黑暗，讀商行商發展更好。

師兄感到孫玲的猶豫，連忙說：「我知妳的父母不讚成，但既然妳喜歡，那應該要做好準備，好讓機會來到便立刻捉緊……我會支持妳的。」

這刻，孫玲突然鼻子一酸……或許父母說得對，或許這是條路很難行，但師兄還是義無反顧地站在自己的一邊…他，每每都先從自己處出發…這兩年間，二人雖然不是情侶，但師兄無微不至的照料及支持，確實已經令自己十分感動……有人可以比他更好嗎？

父母的反對，師兄的關懷，夢想的道路，拿著這份資料，孫玲百感交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個人，實在對自己太好了…

在人前永遠冷靜的孫玲，情緒突然波動起來，師兄也感到愕然，但同時感到機會來了，他變得很認真嚴肅地說：「容我在這不恰當的時候，多問妳一次嗎？做我女朋友好嗎？」

這句，既已預知但卻又突如其來，孫玲一時反應不來：「這個…這個…」夢想那邊還未平伏好，感情又來了新問題，弄得孫玲這刻面紅耳熱。

師兄繼續說：「我想以後都一直待妳好，這樣支持妳，但總不能只是妳的路人甲……待妳好，都要出師有名。」

師兄已經說得十分明白，難以再推三搪四……究竟接受，還是不接受好？師兄說得對，待別人好，總要出師有名，難道真的只是兄妹嗎？但自己，真的準備好了嗎？我真的喜歡他嗎？會否三分鐘熱度？當他成為自己的男朋友後，他的好會否變成為必然，不再感動？

其實師兄給了自己很多時間去考慮，自己也應承過高考後答覆他，但自己卻一直沒有好好細想過……是自己自私，一直都只是接受對方的好，沒有想過如何回應…他卻一直忍耐，等待。

要是不跟師兄在一起，會失去他嗎？

要是跟師兄在一起，會失去他嗎？

我真的喜歡他嗎？還是感動？

為何自己現在只有緊張？難道緊張就是戀愛？

愛情真的是這樣嗎？誰能告訴我，答案是什麼？ 

答案從可而來？誰可以告訴自己？戀愛有model answer嗎？

沒有！這件事沒有model answer的！有人告訴過自己，戀愛是要親身感受的！

這刻，孫玲突然捉著師兄的手，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氣，這舉動也把師兄嚇呆了，二人靜止了好一會，讓時間一直停頓，直到孫玲睜開眼睛…

才張開眼睛，孫玲更說：「師兄，對不起，多謝你一直對我好，但我還是不能成為你的女朋友……先走了，再聯！」說罷，孫玲一箭枝走去，補上一句再聯…師兄從沒聽過孫玲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也沒有看過一個如此活潑開朗的她。

走著同時，孫玲致電給辛天然，問：「喂，你在那兒？」

辛天然說：「在機鋪嘛。」

玲緊張地說：「不要走！不要問！在機鋪門前等我！」接著掛了線。

縱然辛天然摸不著頭腦，但仍跟著孫玲的話做，起身離開，對面的亞叔勃然大怒：「細路，贏左我廿幾鋪割禾青？你快點跟我坐下來。」辛天然當沒有理會亞叔，箭步離開。

辛天然步出門口，點起煙，在想，孫玲究竟幹什麼？不是跟師兄約會後過來拿禮物這麼無聊吧？

無聊地幻想，突然聽到急速的腳步聲，一轉身，已跟孫玲打個照面。

孫玲二話不說，捉著辛天然的手，辛天然呆了一會，但手心卻不自覺捉緊孫玲。

「幹……什麼？」辛天然此刻冷靜不來，思緒一片混亂。

感受著辛天然掌心的反應，孫玲更為高興，說：「你知嘛，剛才師兄跟我表白，我只懂緊張，我不斷在想，我是否真的喜歡他，我能和他長久嗎？誰能告訴我答案？突然間我想到，我真傻，戀愛不是知識論，是認知論。」

「那……」

「那我便好像剛才一樣，捉著師兄的手，深深感受一下，究竟拖著師兄的手，成為師兄的女朋友，是怎樣的感覺？結果沒什麼特別，雖然師兄對我真的很好很好，但我什麼都感受不到…開心，快樂，甜蜜，浪漫，種種感覺都沒有…戀愛真的是找個對我最好的人，便一起到老嗎？我想，戀愛不是這樣吧？」

「那……」

「那刻，我知道，就算師兄是否真心，兩人之間是否戀愛，他也不是我想要的人……所以我拒絕了他，但同時，我想到你……而此刻我牽著你的手，就是感到不想放手，我不清楚這是否戀愛，我只知道自己不想放手…無論如何，我都想跟你一起，永永遠遠。」

辛天然整頓了思緒一會，終於知道，戀愛這件事，突如其來發生了…自己喜歡孫玲嗎？能跟她永遠在一起嗎？不知道啊…但考慮這麼多幹什麼？孫玲不是已經把答案告訴了自己嗎？她還不可信嗎？

想著，辛天然又回復了平日一般悠然自得，說：「妳知道我一定會接受妳的嗎？」

孫玲說：「不要跟我多多道理，你的第一反應已經告訴我，你已為我著迷。 」

「妳的臉皮原來出奇地厚…還好吧，先試試。」

「哼～三分顏色上大紅…對！我的禮物呢？」

這時，辛天然拿出一副眼鏡，說：「妳早前不是想配眼鏡但又不知揀什麼好的嗎？這眼鏡框，喜歡嗎？這木製的眼鏡，比金屬溫暖，而比膠堅韌，跟妳那溫暖又堅定的眼神很相襯……當然還有那冥頑不靈的麻煩性格…怎樣都好，應該很匹配。」

孫玲把眼鏡拿在手上，自己從沒有想過這東西會存在於世上，但第一眼，已經歡喜不已…心裡一陣悸動…他喜歡我，而且比自己更明白自己…

比起站在自己的一邊出發，那…他根本就是我思想的一部份…

如果我思故我在，他，已經是自己了…

由自修室，壞印象，後巷，抽煙，我是我的誰，補習，戀愛顧問，至數不清的 SMS，比自己更明白自己的木眼鏡…找到了這樣的一個他，還可以放手的嗎？

剎那間，什麼人的睇法，關懷，夢想前路，已經不緊要了…孫玲雙手圈到辛天然頸上，這刻只想緊緊擁著他。

那法律系新生入學資料，已經掉到地上，隨風飄走。

”可不可與你放膽嬉戲
忘掉日與夜那些限期
不管身邊幾多無聊道理

手拖手與你演齣好戲
遊行直到夜晚多凄美
爭取這一次走幾千百里

沿途留心 掌心的知覺也著緊
我認我認我愛得太過份
人群漸近 想改寫你我命運
任天塌下亦前行 哪怕你說我天真

憑我徹底的勇氣 愛是最大權利
不理場面不偉大 我共你始終同遊生死
還有哪一種結尾 花光一切在乎你
沒有想過太多 我只需要你

路到盡頭也置之不理
寧願為愛著你不捨棄
爭取多一次我身邊有你

沿途祈禱 始終一天我會望到
你是你是我的所有態度
無從預告 多曲折每斷路
路中幾多的勸告 我怕我會聽不到

憑我徹底的勇氣 愛是最大權利
不理場面不偉大 我共你始終同遊生死
還有哪一種結尾 花光一切別嫌棄
若已想過太多 我只知愛你

憑我徹底的勇氣 愛是最大權利
不理場面不偉大 我共你始終同遊生死
還有哪一種結尾 花光一切在乎你
沒有想過太多 我只需要你
“
https://youtu.be/HJrsZtcYCqQ

待續

本故事全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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