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派愛情小說》之 (1)《情與義與不能解釋的部分》: 5. 借兵
在那寒冬的某一天,工作特別忙碌,因為老闆帶著大老 闆去了 Y 市出差,他基本上不接任何電話,所以找他的人都來找我。直到大概傍晚 6 點左右,我終於能在自己的座位上靜下 來稍作休息。
好累,過一會獨個兒去酒吧喝杯啤酒,吃點小吃,就回 去睡覺吧。
忽然我的手機響了,是老闆打來!
他絕對不會打來說那邊一切都很順利,問我要甚麼手信。 我在猶豫接還是不接......不接的話,可能他自己也能解決問 題的;接的話可能會碰到炸彈弄到粉身碎骨......
我的心跳在加快,手心在冒汗。
腦海忽然閃出「南霽雲借兵」的情景,「雲來時,雎陽 之人不食月餘日矣。雲雖欲獨食,義不忍;雖食,且不下 嚥!」
如果換成是我向人求救,我也希望有個英雄伸出援手吧?接吧!
「喂,老闆。」
「喂,OJ 我就知道你可靠!很簡單,大老闆忘了帶名片啊,你把他的名片在明天中午前送到酒店好吧,我這邊很忙, 手機快沒電了,就這樣,謝謝!」
我還沒來得及說 OK,他已經掛了線。
指令很清晰,很簡單喔......我有點後悔。
Mission Impossible!
可能這種時勢不再需要英雄。或者應該是老闆拋⋯我的頭顱,灑我的熱血後,他就成為英雄了。
明末抗清名將袁崇煥是廣東人,有句話他在戰場上經常 說:「屌那媽,頂硬上!」
沒路可退,只可以......冷⋯靜⋯點!
大老闆的辦公室在國外,絕對來不及在明天中午前把名片快遞去 Y 市,而且,有可能是大老闆的秘書剛才就把這個 球踢給老闆。
怎麼辦?
找一張大老闆的名片,重新印吧!
但是我沒有大老闆的名片。
老闆放名片的抽屜上鎖了。
還是要打給大老闆的秘書。可是,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 接,可能已經下班了。也難怪,當秘書的,老闆不在時肯定 會準時離開辦公室,一秒都不會多留。
總務部應該有的!但是在 X 市這裏重新印名片快遞過去, 也來不及吧......
而且,現在 Y 市滿佈霧霾,所有航班都停飛了。
直接在 Y 市印吧!
但是要找人加急印名片和快遞一定要通過老高,這裡的 總務部主管。
當真要演一幕「南霽雲借兵」?
我們在背後叫他高公公。典型的宦官-弄權為樂,貪得無厭。我一直都沒有特意 去奉承他,在他眼裡已經是罪該萬死。更何況老闆跟他有些 過節。May 姐也叫我小心他,真想不到現在真的有求於他。 我直接去找他,極有可能給他放暗箭,拖後腿。
古時要調動兵馬或者打開城門都要手握虎符,哪裡有哦?
要先找 May 姐,老高也要聽命於她的。
馬上打她的手機!
「Do......Do......」
電話自動轉駁了......
「Hello !」接電話的不是 May 姐。
「嗯......請問 May 姐在嗎?」
「她不在,你是哪位?」
「我是銷售部的 OJ,有急事找她,現在能找到她嗎?」
「哦......OJ,我知道,May 姐有提起過你。她在往美國 的飛機上,應該明天才能找到她喔。」
天亡我也?逼上梁山?
「不會吧......anyway,我再想其他辦法吧。謝謝你! Bye......」
「嘿,可能我可以幫你呢。」
「你是......?」
「我是 Ginger，May 姐的行政助理。」
May 姐有很多不 同範疇的助理,我只認識那些對外搞公關的,沒聽過誰是 Ginger。
反正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我只好把情況和我的計劃告訴她。
「我知道了,大老闆的名片我給你找。6 點 45 分你把 6 張下個月五月天的演唱會門票帶到樓下的火鍋店吧,是你們 送給客戶最貴的那種票,OK ?」
「6 點 45 分?」
「你放心,老高 7 點以前不會離開辦公室的。」
「好的,6 點 45 分見。」
沒法不 OK 吧......
晚上 6 點 45 分,火鍋店。
這裡不是真正的火鍋店,其實是我們辦公室樓下側面的 空地。在這棟樓上班的人喜歡聚在這裡抽煙,從遠處看過來, 幾個人圍起來,白煙往上昇,真的很像吃火鍋。
我沒有煙癮,偶爾會陪老闆到火鍋店抽一兩根。 現在在那裏抽煙的,有男有女,不知道誰是 Ginger。沒辦法,等一等吧。寒風凜冽,很冷,沒關係。
忽然一根已經點好的煙從側面遞到我的面前。
「嘿,抽根煙,輕鬆一下吧。」
沒法抗拒,我的確需要輕鬆一下。我很用力的抽了一口, 緩緩吐出,然後回頭看清楚 Ginger 是否有三頭六臂。
她比我高,不穿高跟鞋都應該比我高。很瘦,腿很長, 九頭身,可能有十頭。棕色的長頭髮微微捲曲,眼睛不大, 面色有點蒼白,但笑容是溫暖的。灰色斗篷、白襯衣、黑長 褲、及膝長靴,瀟灑的搭配。
「票呢?」
「這裡。」
「Peter,快過來謝謝老闆!」
「謝謝老闆!」旁邊一個戴眼鏡胖胖的宅男過來接過兩 張票。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Yo!」Peter 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哈哈,他真的是心情愉悅!」她說。
「名片呢?」
我有點著急。
她把眼睛瞇成一線,露出得意的笑容,抽一口煙,緩緩 吐出,然後淡淡的說:「剛用電郵把名片的樣板發了給老高, cc May 姐,我們現在去找他吧。」
「真的嗎?!我應該怎麼報答妳?」我真的有點激動!
「嘿,來日方長!」
晚上 6 點 55 分。
老高果然還在他的房間裏。
門是關上的,通過玻璃窗能看見他在講電話。他看見我 們就馬上掛線,把笑容滿面的面具帶上後出來打招呼。
「Ginger 姐,我看到妳的電郵了,已經那麼晚了,我不 敢保證能按時完成哦。」
Ginger 姐!!我真的有眼不識泰山!
「高老闆哦,真的要幫幫忙喲,擺不平的話 May 姐回來會殺了我的。加班加急費,我來埋單。還有,這裡兩張票是 OJ 的小小心意,勞駕了!」Ginger 把兩張票遞給老高。
「噢......不行不行......無功不受祿......」他邊說邊看是 甚麼票。
「高老闆不用客氣,這是最好的票,特別留給你的!」我上前握住他的手,熱情的說。
「那好吧,盡力而為吧,我安排好就通知你們吧。」老高半推半就把票收下了。
「謝謝!謝謝......!」
晚上 7 點 15 分。
「去吃飯吧。」
「吃什麼儘管說,我請!」
「吃......火鍋!」
我們去了附近一家高級明星火鍋店,是真正的火鍋店。 忘了是哪個明星開的,反正甚麼明星到 X 市都要來這家店朝聖。這家店叫大姨媽麻辣鍋。
她吃的不多,啤酒、白酒都喝了不少,抽煙沒停過。
「那個 Peter 是誰?」
「他是 IT 部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一般來說印刷商在印名片前會把名片的電子樣板通過電郵跟客戶確認。Peter 替我 hack 了總部的系統找到上次大 老闆印名片時的那些電郵。」
她把眼睛瞇成一線,露出得意的笑容,抽一口煙,緩緩吐出。
「妳喜歡五月天嗎?」我問她。
「五月天不錯喔,不過我比較喜歡蘇打綠。」
「哈哈,我也是......那麼把剩下的兩張票還給我吧,還 要送客戶的。」
「不行!還有用的。」
「嗯......好的,沒關係,真的謝謝你。啊,你怎麼那麼 肯定老高 7 點以前還會在辦公室呢?」
「他的女兒在英國讀書,每天老高都用公司電話打長途 給她的。」
「你有偷聽嗎?」 「嘿嘿,你猜呢?」 她手機響了。晚上 8 點 15 分。
「喂,高老闆!......噢......高老闆你真厲害了,⋯是⋯是...... 沒問題,等一下,我看看。」她邊講邊看電郵。「是,⋯ 看到 了......謝謝,謝謝!」
「萬分感激!」我也點起一根煙。
「快遞也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名片送到 Y 市的酒店,收 件人是你。」
「不是啊,給我老闆啊。」
「不是,你要親手在你老闆面前交給大老闆!」
她這句話燃起了我內心的那團火!
「萬分感激!」我想哭......
「再說多一遍『萬分感激』就沒感覺了!埋單,跟我 來!」
三十功名塵與土,
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