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騰源伊是開著一輛敞篷車,大家擠在裡面,歌聲笑聲灑了滿路。

衣漸離正在大唱特唱,突然騰源伊將車子一扭,急速拐入了一個岔路,大家被甩得前仰後合。

“喂!你會不會開車呀!”高陵問。

“前面有警察,你們誰有駕照?”騰源伊問。

大家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原來你是無照駕駛的!”





“是啊,我還不到十八歲,不能考駕照的!”騰源伊說,“你們呢?”

沉默了一會兒,大家又異口同聲:“我們也不夠十八歲!”

“那意思就是說,我們要被交通警察扣車,然後挨罰啦!”大家回頭看,已經有一個交通警察追上來了。

“騰源伊,開飛車甩掉他!”高陵說。“要不我來開!”

“那樣太危險了!”騰源伊將車停在路邊,“算了,最多讓他們把車拖走,咱們乘出租去凱龍。”





靠!每年有多少車禍是這些馬路殺手造成的!衣漸離心裡說。回頭看看,連警察胸前的編號都看得很清楚了,突然靈機一動,忙叮囑大家:“記住哦,你們都沒看見我!”

還沒等大家說話,交通警察已在車前停下車:“您好,剛纔在對面的路口,我們發現你違章壓線,請出示您的駕照。”

衣漸離不等騰源伊他們開口,故意驚奇地說:“什麼駕照?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懂?難道你能看得見我?”

“啊?當然能看見!”交通警察推推摩托頭盔。“駕照呢。”

“奇怪,你怎麼可能看得見我?喂,你們看得見我嗎?”她故意問周圍的人,藍朵剛要搖頭,高陵一把將她的頭按了下去。





這清清秀秀的女孩不是有病吧?交通警察很懷疑地問高陵:“這女孩是你們朋友?”

“你說她?”高陵拍拍藍朵,“這是我表妹。”

“不是,我是問這個麻花辮子的女生。”

“哪有什麼麻花辮子的女生,您是眼花了吧?”高陵驚訝地問。

“怎麼沒有,這不是嗎?”交通警察指著衣漸離說。

高陵向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啊!什麼也沒有!”

交通警察睜圓了眼睛:“你也沒看見?”他問騰源伊。

騰源伊搖了搖頭,“您說的誰啊?”





“你呢?”警察問北星璇。

北星璇搖頭,接著藍朵也搖頭。大家用一種看到白痴的目光,注視著交通警察。

這個可憐的警察差點崩潰了,“難道 難道 是 ”鬼?

騰源伊趁機問:“警察先生,如果您沒什麼事,我們可以走了嗎?”

“快走,快走!”警察如見鬼一樣揮手趕人。

騰源伊發動車子,高陵好心地說:“先生,你回頭去拜拜吧,我看你氣色不太好,別是踫到髒東西!”

“髒東西”衣漸離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咧咧嘴,忍住了沒有呼疼。





那個警察跳上摩托車,一溜煙地走了。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暴發出一陣大笑。

高陵邊笑邊表揚:“衣漸離,真有你的啊!我發現和你在一起,永遠不愁寂寞!”

“你纔發現啊!”衣漸離故做謙虛地說,“大家不用謝我,都是小CASE啦!”

“坐好,我們出發啦!”騰源伊剛踩下油門,又猛地剎車,因為大家都聽到有人在喊:

“等等,等等!喂,這不是阿離嗎?”

衣漸離一回頭,發現從路旁商店裡走出來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有七十來歲的年紀,穿的比較寒酸。

啊喲!不好!衣漸離心中暗呼不妙。這個老頭是一個老賊,常年出入警察局,與整天也在警察局泡的衣漸離混的非常熟,她開鎖的功夫就是和他學的。





“爺爺,你認錯人了吧?”她說什麼也不能認他,自己警察女兒的身份千萬不能暴露,否則非打草驚蛇,使目前未知的龍颯兒子起疑心不可!

“怎麼會認錯!你就是阿離,警察局衣局長的女兒衣漸離嘛!你故意考我的是不是?別看我老了,記性好著呢!”老頭年紀大了,眼睛挺賊,腦筋可一點也不靈光,“三個月前咱們還在警察局見面來著,你還買肯德基雞翅給我喫。你小小年紀,怎麼記性還不如我一個老頭子呢 ”

完!人家連名字都說出來了,這回就算徹底交待了!

衣漸離眼角已經瞥到北星璇、騰源伊和高陵三人的面色不對,慘了啦!

“啊,季爺爺,原來是你啊,纔三個月不見,你老人家就變得年輕漂亮啦,難怪我剛纔沒認出來呢!”她苦笑著說。

“呵呵,我哪裡會年輕漂亮,這是形容女人的詞嘛!”老頭樂顛顛地說。

“季爺爺,您看,我現在有事,正忙著 ”





“那我不打擾你啦,呵呵呵,反正用不了多久還會見面的!見面了再聊吧!”

衣漸離明白他所謂的見面,就是在警察局裡,有些不忍心:“季爺爺,你年紀大了,還是金盆洗手吧,把機會讓給年輕晚輩多好 這些錢你拿著,腰還疼不啦?記得買藥油擦啊!”

老頭干笑兩聲:“怎麼能總拿你的錢呢,你又不賺錢!我的腰呀,是被人捉住打傷的,擦什麼都沒有用啦!”伸手將錢接過,慢慢的沒入人群。

騰源伊開動了車子,三個男生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藍朵投過來鄙夷的一眼:“這人是你的熟人?”

“咳,是啊,他年輕時是東城道上最有名的人物,隻是現在年紀大了,身上又落下毛病,做活兒時手腳不利落了,所以纔常常被人捉––啊不,是常常失業啦!”

“原來是個老賊!”藍朵一臉的瞧不起。“也隻有你會認識這種人!”

“大姐,你以為人人生來都像你這樣好命呢?任何人都沒資格瞧不起季爺爺,他講義氣,有本事,有人脈,雖然這些年運氣不太好,老是失手,可他是個好人!”

“衣漸離,你是警察局長衣正傑的女兒?”騰源做若無其事的問。

“嗯!”該來的總會來的,衣漸離反而不擔心了。

“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說他干嘛?他又不是成龍,有什麼好說的!”

“警察局長的女兒,可讀不起聖凱薩這樣的學校!”騰源伊似乎自言自語。

“喂!你什麼意思?”衣漸離有點冒火,是瞧不起人還是影射自己老爸貪污受賄呀?

高陵突然開口:“你和我要全校學生的資料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你是要找什麼人吧?找到了嗎?”

“咳,我說,你也太敏感啦!”打死也不承認。“我閑得沒事,找人干嘛!我有誰可找呀!”

“那就隻有你自己知道了,找閻王爺你也不會來聖凱薩學園!”

衣漸離給他噎得夠嗆,沒想到這家伙口材也不錯啊!

“是呀,你發現什麼新奇的事情了,跟我們說說呀。”騰源伊臉上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切!這個學校和監獄有一拼的,能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怎麼會在這裡待下去?”

衣漸離硬著頭皮說:“還不是我老爸嘛,說我太頑皮管不了,原來的學校老師又天天找他,要他領我回家,沒辦法了,他隻好把我送到這裡,企圖用聖凱薩的嚴格管理逼我學好嘛!”

太郁悶了!誰見過這麼糟賤自己的人沒?

北星璇冷漠地開口:“你搬到我的公寓來,是不是有預謀的?”

“冤枉哪大人!”衣漸離叫起屈來,北星璇這句話可是真的冤枉她了,“誰喜歡住你的公寓啊!還不是你們這些壞人,不讓大家給我地方住,我纔被迫自己搶個公寓嘛!誰想到正巧會撞到你那裡!”

“很好!”北星璇轉過頭,“騰源伊,開車回學校。衣漸離,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搬走,夠不夠?”

“為什麼要我搬家?”衣漸離叫了起來。

“因為我不想和一個騙子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我騙你們什麼啦?你們又沒問過我老爸是做什麼的?我也沒有傷害過你們。你們干什麼那麼怕警察,連警察的女兒也怕!究竟是做了什麼壞事怕別人知道呀!”衣漸離急了,他媽的也太扯了,這麼一眨眼地功夫,自己就被清理出革命隊伍了!冤枉的是,自己雖然一向沒懷好意,但確確實實什麼也沒來得及做什麼哪!

沒有人理她。騰源伊一打方向,車子向天使鎮駛去。

被北星璇連人帶包丟出門外,衣漸離徹底暈了。一切好像是自己新到聖凱薩那天的重演,又要拎著包包沒地方去了。

她抱著衣箱坐在公寓樓前的臺階上發獃,不知道往哪裡去,自己的人緣一向不好,也不會有人肯得罪騰源伊的學生會和高陵的在野黨收留自己。唉!就算是路邊的流浪狗,還有垃圾箱可住哪,難道自己也去住垃圾箱嗎?

再說,自己也沒做錯什麼呀。雖然確實是一直在做臥底,可也是個不合格的臥底呀,根本什麼有用的情報也沒撈到嘛!想想北星璇絕情的目光,她的心簡直撥涼撥涼的!

原來,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虛偽的。他的親吻,他的擁抱,他的溫柔,他的寵溺 從前那些很窩心很甜蜜的回憶,此時此刻卻像針一樣刺著她的心,就算是她騙人在先,可是,他怎麼能夠這樣狠心,一言不合,就什麼情誼都不顧

她想打個電話向人傾訴自己的委屈,可是手機拿在掌中,卻不知道應該打給誰。自己一向的形像是頑皮甚至頑劣的,朋友很多,卻沒有一個可以傾吐心事 剎時間,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孤獨,從心底湧了出來,鋪天蓋地地將她淹沒了。

衣漸離覺得眼睛濕濕的,有些不爭氣的水珠在爭先恐後地往外跳,她怕被路過的人看見,將頭埋在胳膊上。

高高的公寓樓上,北星璇心情也很糟,他捏著一聽啤酒,大口大口地喝著。她怎麼能夠這樣子騙人?雖然她又壞又調皮又愛欺負人又愛惹禍 可是,她卻不應該這樣欺騙自己!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孩子這樣心動,隻有她,這個說起謊來連眼睛都不眨的色女,她笑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說謊的時候左邊頰上會出現一個奸詐得可愛的小酒渦,吵嘴輸了會強詞奪理,受了傷害總是笑著面對,害了人會一臉壞笑地看熱鬧

老天!自己怎麼滿腦子都是她!這個別有用心接近自己的壞女孩!他狠狠地將啤酒扔了出去,雪白的泡沫、淡黃的液體流得滿地。

煩躁地走了幾圈,室內的空氣幾乎可以令人窒息。他來到露臺上,向遠處眺望,夜幕深藍,星光燦爛,可是這改變不了他的心情。目光巡視間,發現樓角臺階上,有一個孤獨的身影,身邊扔著衣箱,可憐兮兮地抱著膝蓋,將頭埋在胳膊上,肩頭一聳一聳的

他的胸口一陣絞痛,自認為披堅執銳、冷硬無情的心髒,剎時被什麼東西撕了道口子,一種酸酸楚楚澀澀的感情,漫延到眼睛

他深吸一口氣,抓起電話:“表哥,她還在公寓樓下,天已經很黑了,你和高陵,幫她安排個地方住吧!”

“星少,你不能對她心軟,她很可能是警方派來的臥底,故意接近你,然後去找姑父的麻煩!而且,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她都得到什麼情況 ”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可你總不能讓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坐一夜吧?”北星璇心好煩,再次深呼吸,平定一下心緒,“放心吧表哥,我一向很謹慎,她什麼也不會知道的!”